七人重又上炕,睡在何苒身边的依然是那个疤脸大汉,何苒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股子烟熏火燎的味道。
七人显然是累极了,躺下没一会儿,便鼾声震天了。
晨光透过窗子洒在脸上,何苒坐起身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蹑手蹑脚下了床,往门口走去时,感觉有人在看着她,她转过身,便看到鼻子很灵的那个家伙正在看着她。
何苒哈着腰,冲着那人讨好地笑:“吵到您了,早上要赶路,您别见怪。”
此刻,她只是一个卑微的小人物。
那人瞪她一眼,便重又闭上了眼睛。
何苒从马棚里牵出自己的马,昨晚住进来时便已经付清了住宿费和马料钱,这会儿和伙计说一声就能走了。
伙计见她空着手,又看了看马背上,确定这个流民似的家伙没把客栈里的铺盖偷走,没好气地问道:“铺盖呢?”
“在,在炕上,那几个大爷还在睡觉,我,我怕吵到他们,就,就没敢,没敢,没敢.”
伙计烦躁地挥挥手:“行啦行啦,还骑马呢,下次把舌头捋顺了再出来!”
何苒傻呵呵地冲着伙计憨笑,伙计在心里说,掌柜还说这小子的马八成是抢来的,就这蠢样,他还抢马,别人把他抢了还差不多。
不过,就这瘦得小鸡子的样子,抢了也没用,卖到矿上怕是连一两银子都不值。
何苒骑马上了官道,她特意绕开了军营,赶在城门打开时第一拨进了城。
她之所以急着进城,是猜到军营里出了那么大的事,今天肯定会四处抓人。
她清清白白倒是不怕,可她不想被搜身啊,她又不是真的蠢汉子,她是个姑娘。
何苒没有猜错,她前脚刚走,军营里的人后脚便进了客栈。
然后那七位身上还带着烟熏味道的家伙,便被包围了。
还有比他们更明显的吗?
那七人也不是吃素的,一场大战之后,这七人逃跑了。
于是当天上午,晋阳城里城外,都在搜捕这七个人。
画像是根据客栈的伙计连同去抓人的兵士的描述画出来的,何苒特意跑到外面去看,除了那个特征明显的疤脸大汉以外,其他六个,不能说不像,只能说完全不像。
其实何苒也不能全部记起那些人的相貌,但是她记住了鼻子很灵的那个家伙。
只是那人的脸显然并不是他本来的相貌,和何苒一样,都是经过再加工的。
不同于人皮面具,只是简单的易容,比如把脸涂黑,眉毛加粗加浓/
但是何苒有一种感觉,如果下次再见到那个狗鼻子,她一定能够认出来。
对于这七人的露馅,何苒可一点也不意外。
那家客栈离军营很近,这七个人完事之后哪怕不逃走,洗个澡也行啊,他们却大喇喇地躺回去继续睡觉,不抓他们还能抓谁。
何苒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事,也不知道这些人是心大呢,还是心大呢。
但是接下来她便知道了这七人的成果,军营里新到的粮食和一批冬天的服和被,全都被这七个人烧得精光。
何苒听到这个消息时一点都不高兴,她甚至可以肯定,那个带头就是哪家的二世祖。
不知人间疾苦,只想逞英雄。
军粮没了,难道晋王的嫡系部队就能饿死了?
笑话,他们被烧掉多少,就会从百姓身上盘剥出多少,甚至还会加倍!
而晋王,此时却已经认定了,那七个人是朝廷官兵派来的,十有八九是冯赞的人。
为什么呢?
因为冯赞是招安的土匪,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肯定是他干的。
谢鸿明是开国名将之后,自视颇高,这样的事,他不屑去做。
而武东明现在手头肯定不宽裕,所以他会抢,却不会烧,就像上一次,给蔡氏的那批东西,就全被武东明抢走了。
晋王觉得,他已经把他的对手们分析得很透彻了,却万万没想到,这次跑到他的军营里撒野的,只是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熊孩子。
此时那个熊孩子已经换了一副打扮。
他身上一袭宝蓝色直裰,天气已经转凉了,街上的人都已穿上夹的衣裳,有那怕冷的,则早早地把大袄穿上了,可这人,不但穿得薄,而且手里还拿了一把折扇。
他看着墙上的缉捕公文,一边摇扇子一边摇头:“这画功,真是太差了。”
站在公文旁边的军士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他,正想开口骂两句,一低头便看到他那拿着扇子的手上,戴着一枚白玉扳指。
哪怕是不懂行,也能看得出来,这白玉扳指一看就是好东西,值老钱了。
这位,算了吧,十有八九是个惹不起的神经病。
熊孩子越看公文越生气,他甚至分不出哪一个是他。
一个字,丑!
两个字,太丑!
三个字:非常丑!
无论哪一个是他,他都绝对在这七张画像里面,把他画得这样丑,这是在羞辱他了吧,他不想忍了!
他伸手便要去撕墙上的公文,忽然,一股难闻的味道飘进他的鼻子里,臭,太臭了!
这气味,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