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记住,这根白帛一旦盖上眼睛,你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张纸。” 浣嬷嬷的声音响在耳畔,秋柔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躺在玉桌上。 后背的皮肤很快适应了玉的冰凉。 “直到我替你揭开白帛以前,你就是真正的玉纸。不听,不说,不动。无论周围发生了什么,都与你无关。” “姑娘,姑娘。”顾临曲拍拍秋柔的肩膀,后者猛然抬头,抱起双臂,惊恐地对上他的眼睛。 “是你?”顾临曲眼中的惊喜藏不住。 掌柜斜眼看着秋柔,一副了然模样,假惺惺问道,“姑娘,你还买纸吗。” 秋柔摇摇头,推开顾临曲走出了铺子。 “姑娘。”顾临曲跟上去。 “嗤,矫揉造作。”掌柜掸了掸袖子,鄙夷地看着秋柔的背影。 秋柔步速很快,丝毫不理睬顾临曲追在后头。 “姑娘,姑娘。”顾临曲索性挡在了秋柔面前,拦了她的去路。 “是你?”秋柔方才有些恍然,原先压根没留意,正有人同他说话。 现在清明过来,想起那锭银子,生怕他要向自己讨回,遂警惕道,“你有什么事?” “姑娘,你不记得我了?”顾临曲眉清目清,笑得亲切,“我就是昨天给你银子那个。” 果然是要银子,秋柔避开他要走,嘴上急道,“用完了。” 顾临曲还跟上去,“我思来想去,昨日不敢如此怠慢姑娘。” “怠慢?”秋柔心里嘀咕,“看来不是来要银子的。”便也放慢了脚步。 顾临曲察觉到了,喜上眉梢,“昨日害姑娘如此狼狈,应该派马车送姑娘回府的。昨日已然失了礼数,今日无论如何,请姑娘允许在下相送一程,也算是略微弥补昨日的过失。” “马车送我?”秋柔望着对方,那双略带困惑的眼睛,像有无垠旷野,让人轻易深陷。 顾临曲看得恍惚,只好稍稍偏开视线。“街口就有我家的马车。” “可是。。。”秋柔似有所虑。 “在下顾临曲,乃是当朝左相,顾韶淮的嫡长子。我本是京州人,住在云州,全然是为了照顾体弱的妹妹。姑娘放心,我绝不是坏人。” “左相,顾家。”如此大的来头,秋柔先是一怔,细想之下,又觉欣喜。“是住在西南山庄的顾家?” “是的,姑娘。不知在下能否有幸,得知姑娘名讳?” 秋柔慢慢挪着步子,心下思忖,“我关在西南山庄十年,从未踏出过园子一步。照理来说,除了浣嬷嬷和画主,旁人应该都没见过我。 方才听掌柜的言论,这位顾公子没有用玉纸的习惯,那就说明,他并非画主。与他结识,应该无碍。 只是,顾家家主如今人在京州,西南山庄当属顾临曲最大,又是谁能把我藏的这么好呢?整整十年,连山庄的主人都没发现我的存在?” “姑娘,马车到了。” “啊?这么快?”秋柔回过神,街口果真停着一架马车,挂着顾字小旗。 顾临曲翩翩一笑,“云州各个街口,都备有顾家的马车,姑娘请。”礼貌伸手,想要搀扶秋柔上车。 秋柔没让他扶,自己上了车,顺嘴说了一句,“我叫秋柔。” 城西郊外小树林,秋柔和顾临曲并步而行。 “秋柔姑娘,怎么不让马车送到门口。” 秋柔指着左手边,“我家在那头,还有点路。” “我看时间还早,想去弄点野蜂蜜。”她边走边四处张望,忽而眼眸一亮,“那儿就有一个!” 蜂巢挂在树下,秋柔折了一根树枝,跑过去。 “秋柔姑娘,那东西危险。”顾临曲提醒。 “不怕。”秋柔举着树枝,单眼瞄准捅了上去,只一下,蜂巢就掉了下来。 “有了。”她得意一笑,低头去捡。 “不可以!”顾临曲没料到秋柔如此胆大,想要阻止她已经是来不及了。 嗡嗡声从蜂巢里传出来,顾临曲拉上秋柔就跑,“走。” 说时迟那时快,蜜蜂成群而出,追着两人的背影,横冲直撞。 秋柔开头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转头看到这般情景才恍然,“顾公子,原来你怕虫子啊。” 顾临曲气笑了,“秋柔姑娘,这可不是一般的虫子,被他们蛰一下,得起好大个包,疼上半月才能消。” “怕什么,又死不了人,那蜂巢被别人捡走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