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连七皱着眉厉声斥责,神情是燕凡从未见过的冷肃。 “难道我不该杀他吗!这个人杀了我娘,他毁了我的家!”男孩声音愈发尖锐,声旁的燕珂不安地翻了个身。 连七抚住他肩头,严肃地看着他:“你是哥哥,还有燕珂需要你照顾。报仇的事,不要再提。” 似乎也怕吵醒对家中变故浑然不知的妹妹,男孩低垂着头紧抿双唇,默默掀被睡下。 丧礼一应事宜都由铁先生帮忙操办,他与妻子老来无子,便收养了燕家兄妹。燕珂虽隐约知道了娘亲不在的事实,但仍然懵懂,只是比以前更加依赖哥哥燕凡。 变化最大的是燕凡,这个一贯爱笑爱闹的孩子一夕之间变得寡言而沉默,白天在铸剑铺子里帮忙,空下来就照顾妹妹,忙得像个陀螺。 “燕凡这孩子很勤快,聪明懂事。只是家里一夕变故……”铁先生抽着管烟,坐在树下看铺子里帮忙拉风箱的燕凡忙忙碌碌。 “连丫头你打算怎么做?” 连七知道,燕凡没有被说服,依然存着报仇之念,但为了妹妹,他在忍耐,就像曾经的自己。她不希望这个孩子双手染满血腥,他还有选择的权利,可以过更平淡安好的人生。 “我已经着人打听过,那个人江湖人称‘花刀太岁’崔一洞,是青衣楼的人。杀了他,这一切就结束了。” “只是如此……黄石镇,我怕是回不来了。” 青衣楼并不是一座楼,青衣楼有一百零八座。每楼都有一百零八个人,加起来就变成个势力极庞大的组织。他们不但人多势大,而且组织严密,所以只要是他们想做的事,就很少有做不成的。也自然,不是人人可以惹得起的。 铁先生知道,连七自然也知道。 虽然知道,但她还是要去惹一惹。 当年的自己无能为力,如今她可以做得更多。 铁先生重重吸了口烟,“什么时候出发?” “今夜就走。” “这么急?” “探到崔一洞这两天一路南下,晚了,我担心丢了他的踪迹。” “也好,”他掸了掸落在腿上的烟灰,走向墙角的柜子,取出一个包裹,“老头子没什么好送你的。一点路上的盘缠,还有这把刀,是老朽从前一个故人留下的,接着。” 连七接过刀的一刹那,身躯一僵,脸上浮现出某种铁先生看不懂的神色,一开始似乎是不可置信,渐渐地,又流露出怀念和悲伤的神色。只听“铮”地一声,月光下,刀面反射出别样的华彩,刀身微微颤抖,似乎在为终于得见天日而感到兴奋。连七抚摸着刀身,仿佛看着一位故人,轻声赞道:“好刀!” 她看向铁先生,“先生如何知道……” “老朽既然是铸剑师,自然能看出来剑客和刀客的区别。” 连七笑了笑,抱拳致谢:“有劳。”她迟疑了一番,还是忍不住问道:“这把刀,是先生那位故人几时留下的?” “哼,说是要给自己孩子庆生,没钱了就拿刀来抵,又说之后来赎,只是再没来过。后来这把刀也就一直留在老朽这里了,算是个念想。” “故人之物,先生如何舍得?”连七低垂着眼,看不清神色,语气沉沉。 “刀是死物,只有在合适的人手上才能发挥出它的价值。这话,是老朽那位故人说的。他若今天还在此,也必然会赞成老朽的这番赠刀之举。” “当不负所托。”连七收刀入鞘,向铁先生致谢。她沉吟了一番,欲言又止。 铁先生敲了敲桌子,说:“年轻人想问什么,有话直说。” 连七问道:“王大哥怎么没有和先生在一处?” 铁先生皱眉:“我也正奇怪,刚让他在这收拾,转眼人就不见了。” 连七轻声笑道:“我知道他在哪里。” 话音未落,连七人已经纵身跃出窗外,只听“咚”得一声闷响,一个黑影跌落在地上,脖颈间多了一道血痕,黑影刚欲起身回击,却已被飞身而至的连七当胸狠狠踩在脚下,倒在地上的那人喷出一口鲜血,发出“嗬嗬”的喘气声,眨眼间已是出气多进气少。 这一切只发生在转瞬之间,当铁先生赶出屋外之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而躺在地上的人,恰是他五年前收下的徒弟王二。 “这、这是怎么回事?”铁先生问道。 连七冷眼看着地上的王二,仿佛看着一具尸体,脚用力在他胸口碾了两下。 王二哑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连七冷冷道:“按你的说法,如果你当时真的躲在草垛之后。第一,你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