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童编花环很有一手,舟舟给她编发的时候她也没闲着,用山花草藤编成一顶灿烂的头冠,临走时舟舟弯腰,让她戴在了自己头上。 舟舟收了礼,站在镜子前观赏半天,不止花好看,底下的脑壳也恢复得不错,不再像以前那样空空如也,剩下小部分记忆依旧模糊,比如“争吵”,比如“出走”,但有些事勉强不来,要么等她慢慢恢复,要么找到相关之人,告诉她事实真相。 舟舟走到廊下,继续仔细观览。 这座宅邸有名字,叫做闲情居。 东院有花圃、秋千、赏月亭,各个角落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只有草坪上落了新叶,屋后有个小池,整体被造成了温泉池的模样,池壁有入水口与出水口,一处能涌烧好的热水,一处能够排水。此时水是满的,像泉一样缓慢地流动着,舟舟蹲下身,伸手碰了一下水面,冷热适宜,正好能够清洗。 建造此宅的人肯定花费不少心思,主人家住进来即能享受,他既然能在桃花渡做住客生意,肯定会时时分派人手过来照料,让此宅不至于冷清落寞。 洛听风不知搬行李搬到哪里去了,迟迟不见人影,舟舟打开院中各扇房门看,找到了朱管事提到的书房。 案面摆了上好的笔墨,舟舟忍不住给她新话本写完开头。 “涟涟出身于落魄的商贾之家,父母兄弟好吃懒做,她从小有一个心愿,经营好家人疏于照料的杂货铺。可爹娘不让,觉得女儿抛头露面给他们丢人,于是将她关在屋里,让她洗衣做饭,学习针线绣活,时不时还要打骂。他们满心只想等女儿长大,给她找个富贵人家换点银钱花……” 舟舟写气了,停下笔,转身去翻找书架中的收藏。 主人家不常来此处,里面的书许多是下人负责添置,哪些卖得好就买回来。最显眼的位置处放了一排兵书,舟舟继续往角落走,在里面书架上看见几部才子文集,拿下一看,其中的诗词歌赋都是笔墨丹青阁榜上有名的佳作。 第一页的《邀月赋》位列“赋”字榜首,作者是那位京城第一才子闻人璋。 舟舟目光仔细扫过这个名字,试图想起一些东西,可惜,脑海中对这人的印象少之又少,正是记忆中被纸糊住的那部分,她隐约觉得这人长相应该不错,身量颀长瘦削,面容文秀清俊,举手投足间带着股才子特有的傲气。 纵览他写的赋,借前人之典写己事,胸襟开阔浪漫无穷,但他本人是否真如笔下展现出的那般豪迈洒脱,舟舟觉得有待商榷。毕竟《邀月赋》是大才子十几年如一日窝在房里写出来的东西,他本身并无多少闲情赏景,关于外界种种,全是从万卷书中扒下来的畅想。 他能做此篇,不可否认他胸中的确有几瓶好墨。但倘若现实不如他意,心中幻想破灭,以才子心气之高,是否会比别人更容易被风雨摧折? 舟舟神游之际,手中书卷突然被一道力抽走。 “你做什么。”舟舟叫了一声,想把书抢回来。对方不如她意,抽书之后退开几步。 舟舟跳下圈椅,抢书之人恶劣,刻意抬高手臂,她踮脚也够不着。 “《邀月赋》,闻,人,璋。”洛听风慢吞吞念出赋名和作者,闻人璋三个字更是掰开了念,洛听风长眸微眯,“哦,是他。” 那双眼似笑非笑地转向舟舟,舟舟莫名有些心虚,可转念一想她为什么心虚?洛听风这人难道还能规定她看什么书? 洛听风神态自若地将书放下,除了方才念名字时语调稍顿,表情看不出什么变化:“我以为你在看话本。” “偶尔换换口味。”舟舟再度观察他神色,依旧没看出什么变化,之前那股心虚不见了,她突然有些恼,重新捡起书,呵斥道,“你闯进来做什么,还抢我书,吓我一跳。” 她重新坐回去,继续看书。 洛听风从后面靠近,长臂撑在圈椅两侧,伏下身,小心翼翼观察她神色:“生气了?” “没气,我这么好的脾气,你几时见过我生气?”舟舟将书页翻得哗哗响。 “是我不好。” “哦?那你说说,你错在哪里?” “我不该抢你书。” “还有呢?” “还有……”洛听风拖长语调,沉思好久。 舟舟提醒他:“你一声不响地进来。” “可我并非没有出声。”洛听风打断她,冷峻的音色中溢出一丝被人冤枉的委屈,“我进门时唤了你几声,你没理我,我以为你故意与我闹着玩。我走近后还唤了你,我问‘舟舟,你想不想去月仙巷吃桃花糕’。” 舟舟侧过脸,讶异地与斜上方之人对视。 洛听风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