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 花似雪劈手夺过药瓶子,一手按住他的另一只手臂,将那膏药细细给他涂了。 伤口很大,像是被生生人挖下一块肉来,血肉模糊。虽已涂了膏药,还是散发出一股奇怪腐味。 他衣衫半褪,借着灯光瞧去,他的背上横横竖竖几十条刀疤 “怎么样?” 沈愁绝拉上衣服:“什么怎么样?” “你觉得是什么怎么样?” 伤口怎么样?或是被人帮忙涂药怎么样? 花似雪素日见他嘴笨,忽然生出一丝坏心思,想捉弄他,沈愁绝却懒得跟她绕口令,侧身躺下:“我要睡觉了。” 花似雪只得走。 走到门边时,她微微侧身:“你说过,我们一同出生入死。” 沈愁绝蓦然睁开眼,蹙眉:“我才没有。” 门掩上后,沈愁绝认真想了想,将三天以来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想了个遍,他确实没有说过“出生入死”这个词。 他记得很清楚,因为他这三天内说的话没有超过十句。 他决定明天找她解释清楚,免得她真跟着他出生入死,就麻烦了。 转日,他认真地向花似雪保证,自己绝没有说过“出生入死”这个词,说完后,正襟危坐,等着花似雪。 花似雪正端着药碗吹气,半晌没说话,沈愁绝忍不住道:“听见没有?” 花似雪这才抬起头,眨着一双水汪汪,亮晶晶,一脸茫然地看着他:“嗯?” 沈愁绝感觉自己晕了一下。 曾经有个聪明人说:“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他也觉得,对于一个喜欢装糊涂的人,还是赶紧闭上嘴为妙。 温玉山已走了,花似雪仍然跟在沈愁绝身边。 沈愁绝睡觉时,她就坐在门口守着;沈愁绝如厕时,她也在身后跟着。 她不相信温玉山会轻易放过沈愁绝,她只有守着他,不让任何人带走他。 他见众生平等,甚至宁愿用自己的命去换别人的命,这样伟大,无私的人,她怎么能看着他死? “你莫要跟着我。” 这句话沈愁绝说过,而且说过不止一遍。 无论谁被他那双又冷,又黑的眼睛看着时,都一定会有些害怕的。 花似雪却不怕。 每当沈愁绝冷冷看着她时,她总是抬起眼“嗯?”一声,旋即一字一字道:“我们要一起出生入死的。” 沈愁绝也不厌其烦,一字一字道:“我再说一遍,我没有说过这个词。” 花似雪眼珠一转:“可是我说过呀。我说过的事,就一定要做到!” “那是你的事。” 说完这句话,沈愁绝忽然转身,身子向上一窜,人已如一只风筝般掠上树稍。他必须要摆脱她,他不习惯被人缠着。 他方掠过树梢,只听一声急促而短暂的尖叫,他眉头一蹙,转身飞回地面。 地上空无一人。 猴太爷虽已坠崖而死,但这林子又深又密,机关又多,十分危险。 沈愁绝拧紧眉头,就要去找人。 咚的一声,一颗小石子滚到他脚前。 他扭头看去,粗壮的树后探出半张美艳的脸。 那少女微微扬起嘴角,眼睛亮得像被雨水洗刷过的星星。 “我就知道你不会扔下我不管的。”她背着手走到他身前:“所以我也绝不能扔下你不管。不管谁要抓你,都要先经过我!” 她这语气,说得好像是她保护别人似的。 沈愁绝看了她一眼:“无聊。” ※↓ 花似雪是人。 只要是人,就一定要睡觉。 尽管她寸步不离跟着沈愁绝,也还是有要睡觉,要如厕,要吃饭的时候。 有些事,有些人,一旦稍有疏忽,就会错过。 转日,花似雪端着饭菜进屋时,屋里已空无一人,连睡觉的被褥也叠得整整齐齐,茶具已洗刷干净,摆放在原来的位置。 花似雪心下一沉,将托盘放在地上,转身出去找。 红和绿还在。 猴太爷死后,她二人已成为这里的主人。远离人间太久,她们已无法再融入红尘,这里就是她们的家,其他婢女走的走,逃的逃,留下的不过两三人。 花似雪问了一圈,大家正在嗑瓜子,齐刷刷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