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的,民风十分开放。十五仍未嫁的女子皆可自行婚配,野合于沅水之畔,甚至男女之间歌咏以表爱意,爬墙私会等,官府皆不禁止。至于十五及笄前已由父母婚配的,与未来夫君相会不禁。 季忧正要将这茬儿说给女儿听,却见女儿垂首不语,依稀可见面颊苍白。 季忧收住口,猜了会儿,以为是女儿害羞。他朗声笑道:“王比你还小半岁。你如今见他……” 季忧说着拿手比划了下,笑道:“他才到你肩头高。还是个孩子模样呢,你羞什么?” 季鹛两颊微热,抬起头,抱着本不该抱的希望,试探着问父亲。“他……王,他真的会来么?” 季忧还不及答复她,远远的,从竹径走来阿秀婆婆。 阿秀婆婆远远地一甩手帕,焦躁道:“鹛姑娘哎,你怎地一人到前头来了?若是教王给撞见,可不是失了礼数。” “失什么礼数?”季忧最见不得人说小女儿不好,当下虎着脸,呵斥道:“他俩是要做夫妻的人,哪儿轮得到你个老婆子叽叽喳喳!” 阿秀婆婆方才教竹影遮了眼,此刻走出来,见到季忧。立即侧身行礼,“给大人请安。” 季忧还在生气,吹胡子瞪眼地望着她。“下午王过来,你就别出来了。” 阿秀婆婆怔怔结舌。 季忧却已不看她,转向乖女。“鹛鹛啊,你今日就好好梳妆,下午王来了,我差人唤你。” 季鹛眸光流转,欲语还休,像是会说话一般。 半晌,盈盈地侧身一礼,转身去了。 季忧这才开始训斥阿秀婆婆。“鹛鹛生性多疑,什么事儿都喜欢藏心里。再者,她身子骨本来就弱,你越是指责,她便越是爱多想。我请你来教养女儿,是为了让她长成后为母为妻,举止大方得人欢喜。不是让你镇日打压她!” 阿秀婆婆低头应是。 临了,待阿秀婆婆躬身走远,季忧却是长长地叹了口气。女儿天性多思多虑,最不适合入宫,可如今……聘书已经下了,若果真退婚,又让她今日如何抬得起头? 只得将错就错罢了。 - 南极洲漫长的春风吹过窗棂,窗棂外一枝春梅隐约可见。 季鹛倏地抬头,问:“这梅花,怎地移到这里来?” 她生性喜梅,父亲却总忧虑梅子乃酸心树,甚爱之,易早夭。家中种植白梅数十株,却从不移至她窗前。 若是她想去摘白梅,必得走过竹林,去后园。 今日怎会有白□□窗前? 阿秀婆婆早晨挨了训斥,眼下正不声不响地替季鹛纳婚衣。听她问梅花的事,歇下手,抬头眯起浑浊老眼看向绮窗外。“咦,这株梅花好似在动弹?” 季鹛原本正支颐春困,此刻见长日锦云无定,鸟喧窗纱,不觉的发疑。她起身,站到窗前,果然见那支白梅在动。 窗纱外,一个白衣少年手举梅枝,正笑盈盈地逗她。“可算醒了!不枉本侯爷举着这花,绕了半晌。” 季鹛静静地打量他,摇头。“我从未见过你。” 但她知晓来的是公子谌良。 父亲在军中与谌良素来不和,往常茶前饭后,不止一次与她抱怨过,说谌良虽是个小娃娃,行军打仗却是个人才。只可惜,为人乖戾,不易说得上话。 又说,可恨那谌良,自个儿不规矩也就罢了,偏还要与王混作一堆,搅的帝国乌烟瘴气。 在父亲间或夸奖、时常埋怨的话语中,季鹛知晓这位诸侯公子爱穿白衣,日常在额心挂块碧玉。又听闻,这位公子谌良容貌生得阴柔,貌若好女——眼前这位便就是了。 只是她不记得,曾见过谌良。 谌良手举梅枝,笑嘻嘻地立在窗下望着季鹛,道,“你认得我。我也晓得,你爱这梅花。” 隔着窗,谌良将梅枝递给季鹛。 季鹛垂眼望着一支开得簌簌的白梅,低头,没接过花,反倒问他:“你是来找我父亲的么?” 谌良见她不接,径自将梅枝放在窗台,双手一撑,侧身坐在她窗台上,转脸望着她。 春风中一时梅香沉郁。 谌良目光悠悠,季鹛竟不敢接。 坐在案前缝制婚衣的阿秀婆婆张眼望见,刚要训诫季鹛,想起今早被季大人训斥场景,又把话咽下去。但要嫁人的姑娘,在自家窗台与别的少年郎含笑对视,说出去总不成规矩。 阿秀婆婆掂量再三,隐晦地,重重咳嗽了几声。 季鹛一惊,立刻退开,离窗台几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