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入山脚处,便听左右人感慨。 “不亏是昆仑山,真真的气派。” 昆仑山顶覆着皑皑白雪,纵使初夏时节,巍峨山头亦裹着银装。昆仑山门一排弟子像是小神仙一般,礼貌疏离地招待着前来祝贺的贵客。先是录礼弟子记册收贺,再是验帖弟子分类指引,每一位客人的礼单都恨不能录写一人身高之长,这帮人排队排得无趣,便对着贺礼品头论足起来。什么东海的明珠,西山的玉器,南疆的金帛,北荒的兽皮,王如意感觉自己跟误进了博物馆似的。就这般,她在队伍中排了约莫两个多时辰,腰都酸了,才在众人注视下交了那份不太入流的贺礼。 “金钗一副。”收贺的小神仙道。 另一位记册的小神仙头也没抬便等着书下文,却听那边没了动静。 “姑娘可还有其他贺礼?”小神仙礼貌询问。 “没了。”王如意坦坦然答。 这回一上午没抬头的小神仙也忍不住把头从礼册中抬了起来。 王如意被看得尴尬,找补了一句:“我这个金钗很珍贵的。” 周围传来窃语:“就一个钗子?这么穷酸的贺礼也拿得出手?” “昆仑山怎会请这般穷酸之人?” 周围有人无端揣测:“这姑娘长得如此标志,莫不是想凭借姿容……” 阿谭听着这等秽言忍不住想回嘴,却被王如意拉住了衣摆:“算了。” 引路弟子品阶稍高,也更见过世面些,上前和善道:“还请贵客示帖。” 王如意从腰间拿出有些皱的烫金帖。 引路弟子见帖文后,即刻行了大礼。 周围那片嫌弃换成了没见过世面的惊呼。 “她是什么人?竟能让昆仑弟子行礼!” “是烫金贴!这等穷酸之人竟能有烫金贴!” 王如意也不愿和周围人计较这些闲言,只想快快随引路弟子进山,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开口,身后突然多了位不速之客。 “若水城。”那人一袭墨色衣袍,开口只道这三个字。 引路的小神仙光听名字就变了神色,恭敬上前接过那人的烫金贴。 “贵客这边请。”小神仙突然换了贵客,将王如意扔到了一旁。 王如意拉住了他:“你什么情况,那我怎么办?” 小神仙回望,眼神有些仓惶:“贵客……可否再稍等片刻?” “我已经等了两个时辰了,他为什么就不用等?”王如意有点上火。排队虽然恼火,但毕竟每个人都在老实排着,可插队这事就让人忍不得了。 “这位贵客是若……是烫金贴……”小神仙思索后突然改了答案。 “我也是啊!”王如意一脸“你在逗我”? “这……持烫金贴的贵客本就无需排队。”小神仙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大意,讪讪答。 王如意这时忍不住想骂人,有这种VIP功能你不提前说,害我在这儿排了这么半天?但又怪不得别人,谁叫自己没多问一句,便沉下气来,隐忍道:“我和他都是烫金贴,可我是先来的,你应该先带我进去。” 身后人似是十分不耐烦,他一个纵身下马,理也不理王如意,直接将缰绳扔到了小神仙手里:“我没空和闲杂人等耽误。”说罢,大步流星地向山门走去,随手拉起正在抄礼册的小神仙:“你,前面带路。” 王如意被他这鬼子进村一般的目中无人激怒,手指着前方才欲理论。却是阿谭手上的动作更快些,上前对着马屁股便是一拍,他从小做马夫,多是和马匹打交道,那马虽是头回见他,却如老狗一般听话。小神仙被马的突然动作吓着,缰绳一下脱了手,马便更加飞扬跋扈地狂奔,连路过原本主人时,都狂妄得六亲不认。 这一变故让周围都安静下来,王如意上前,走到那人身侧,将被拉扯住的礼册小神仙解救出来,指桑骂槐道:“小神仙还是先给我带路吧,这位贵客估计要忙着追马去了,他的事可是耽误不得的。” 满脸绛红的男人才欲兴师问罪,却在眼神望向王如意的面庞时突然犹豫了。 一张精美绝伦的倾城面庞,恍惚间又有些眼熟。 王如意见他的表情,心知肚明地摆出一副娇弱身段:“公子的马这般野性,还真是吓坏了妾身,公子下次出门可是要擦亮了眼才好。” 话音虽是柔媚,可话仍是夹枪带棒的难听。 “瞧,那位若水城的贵客被小娘子迷去了魂儿了!”周围看热闹的不由打趣。 男人似是有些下不来台,只厉声道:“还请姑娘不要耽误我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