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奴隶中的宣阙仰着头却没有反应,那目光却有如实质地落在虚空中那人的身上,周身的血液似乎都沸腾了起来,除了过去在究极窟中生死交汇的时刻,他从未有过这种感受。
她在喊宣阙,宣阙是自己的名字。
她在喊他。
这个认知让他兴奋得战栗,在过去的很多年里他也曾想过,若是那时的魏听云能够懂得他在想什么,知道那底下肮脏不堪的奴隶是他,那他或许真的就能这么一直下去。
毕竟这世上没有什么再可以值得他去珍惜在意的事情。
可是没有。
将扶诺带去究极窟时他也从未抱着一只猫能知道什么的念头,那些事好像已经不重要了,只有他记得那就他发疯好了,那些人只管承受这种后果。
但此时此刻,扶诺站在高处低下头来,在喊他的名字。
宣阙不喜欢别人俯视自己,可这一瞬间他却觉得被如此注视着却也是一种施舍。
他直直地盯着眼前这个虚无到仿佛随时会消失的人,笑着低声道:“扶诺。”
声音隐隐颤抖。
而不管是场下还是场周围的人此时早就已经呆滞了。
别圃中这种娱乐是这些达官显贵们心照不宣的,从来没有任何人会说什么,在这禹南的地界也没人敢有意见,这会儿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一个闻所未闻的人来。
而且那少女看着年纪不大,手中的剑却不是什么凡品。
一剑就能将那头血魔狼穿透,想必修为也不低。
“是扶诺!”最高台的钟至安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在皇城中让他吃了亏,回到禹南还让他永远不能再回九元界的脸。
钟父坐在他身边,皱眉:“扶诺?”
“爹。”钟至安阴恻恻道,“之前来咱们家的那只猫妖。”
猫妖……
钟父眼中的贪婪一闪而过,他记得这只猫妖还未化形,年岁还小,听九元界中的弟子说似乎也才修炼不久。
果真是妖,这才多长时间就能让普通人看到她了。
但转念一想又不对:“那岂不是九元界的人来了?”
“咱们这儿哪能随便让九元界的人来。”这点钟至安还是知道的,“而且我听过去的那些同门说,扶诺似乎不常在九元界。”
“那正好。”钟父扭头吩咐其他人,“还不赶快把人请去府里做客?”
要是能将这猫妖驯化,日后他还能受制于九元界那些上仙?
据他所知最近陆无暮已经开始着手在将禹南这边的仙府换血了,他钟家在禹南这么多年,岂能是他们说换就换的。
另一边的扶诺看宣阙还是一动不动,皱眉:“再不过来我就撑不住了。”
体内的卦清卷像是不知饱足的婴孩,逮到什么吸什么,被那么多魔修围着又在宣阙旁边待了这么久,魔气都吸进去了不少。
可她无意要修魔道,故此一直都在克制着不用
魔气,只靠着这些天来修炼的灵气维持虚体。
加之方才那一剑着实花了不少劲,再这么下去,少不了真的要用到魔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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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宣阙还没反应是怎么回事?像是傻了呢?
周围的狼群见头狼死了,又被剑意震慑着,一时之间都瑟缩着往后退不敢上前,扶诺只好先望向其他奴隶:“你们……”
话没说话一个人影便落了下来。
她扭头一看,竟是宣阙的本体,知白跟在他身边,而人群中的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了。
宣阙瞧着扶诺那把剑上的血迹,十分碍眼,于是也不管其他,揪着知白就将那些血给拭去。
知白:“???”
扶诺:“……”
有点不太礼貌噢。
这下宣阙才算满意了,抬起头弯着眼睛说:“是我。”
“什么?”
“是我,不是你们。”
这是什么深奥难懂的语文题吗?
宣阙又说:“你只叫我过来,不是你们。”
扶诺惊了:“你这底气是谁给你的?”
魔主大人皱眉:“如何?你还想着别人,别人叫宣阙?”
这是什么逻辑!
救人就一起救出去啊。
扶诺懒得理他,既然这不懂事的自己回来了那就暂时不用管了,她转身给那些奴隶划了一道出口:“你们都跟我出来。”
那些奴隶这会儿哪里还管别的,逮住一线生机就迫不及待地要走。
倘若继续留在这里,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终生不见天日。
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女菩萨啊。
到嘴的肥肉就这么飞了,周围饿得发昏的狼群见状有些蠢蠢欲动,只是第一只才有了动作,不知从哪里飞来一根软鞭,绞在那狼的脖子上瞬息间便没了脑袋。
所有的变故只在这一瞬间,狼群中发出警告又恐惧的低鸣声,扶诺才转过头就被一只手被蒙住了眼睛:“那脏玩意儿做什么污了你的眼睛。”
这双眼睛就该永远都那样,清澈干净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