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宫,正门外。 萧莫言搭在王公公手腕上,下了马车,谨慎询问道:“太医如何说了?还有,皇贵妃,可在侍疾?” 王公公摇首如实道:“陛下,午时中风昏厥。好在,今日不是十五,何太医没到宗正司为殿下请平安脉。恰巧到太极宫复命,救治及时。陛下醒了,只是人还动弹不得。陛下,嫌女人遇事只会哭哭啼啼,惹得不得安宁。下令暂不准任何人将他,龙体抱恙一事传出去。皇贵妃,尚不知晓此事。” 萧莫言低嗯一声,到了寝殿正门。门外全部都是陛下的暗卫,没有宫女太监的影子。 王公公推开殿门,萧莫言抬足踏入。 殿内明明灯火通明,暖炉碳火温暖如春。 他抬头见元德帝一动不动躺在龙床上,内心寒意陡地蔓延。 不知为何,竟念起父王重病卧榻的场景。彼时,他只有祈祷与担忧。而此时,他是期盼已久。 这个一朝下令封他为太子的男人,为了皇权的巩固竟让他父王无药可治。 围场那夜,他母妃亲口告知。当年他被接入京城,皇帝的暗卫留在王府。说是奉密令,不准顺昌王服药医治。他父王无药可用,生生熬了三个月薨世。 身为人子,他岂能没有半分恨意。 萧莫言握紧双拳,略有抖动行向龙床前。屈膝跪地,压着恨意担忧道:“陛下,儿臣回来侍疾了。” 元德帝闻声有气无力嗯了一声,眼皮不抬似有伤感道:“太子回来了,父皇日日夜夜挂念着太子……” 王公公神色一惊,这陛下分明是认错人在说呓语。 何太医端着熬好的汤药,在殿门通禀道:“殿下,陛下的药好了。” 萧莫言未语,只是挥手示意进来。何太医入殿,恭敬道:“劳殿下扶起陛下,下官好喂药。” 萧莫言起身,接过汤药抿了一口,为皇帝试毒。 而后将汤药递还与何太医,坐到龙床沿将元德帝扶起靠在身上。 元德帝迷迷糊糊睁眼,侧目瞅了一眼萧莫言,眼神刹那盈满失望。他张口,由何太医慢慢将汤药喂进。 待服完药,何太医退到殿外。 不久后,元德帝似乎恢复了精力。半靠在床榻上,盯着跪在床边的萧莫言,不冷不热道:“太子,你可知朕,为何会病?” 萧莫言哪里知晓为何,谨慎回道:“恕儿臣愚钝,请陛下明示。” 元德帝冷哼一声,从枕下摸索出一份折子,摔到了萧莫言胸膛上,强忍着怒火不悦道:“太子,自己看看吧!” “臣,颜如珩跪奏:皇太子萧莫言,不安储君本分。结党营私,不守君臣之分,干预庶政,扰乱朝纲法纪。臣,颜如珩身为三部尚书,兼礼部尚书。礼部乃六部之首,掌天下礼仪。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臣冒死谏言,储君德行有亏,不足以承继国之根本。皇太子虽幽禁宗正司受罚,然,其行背恩忘义不可抵之。望圣上明察秋毫,分辨是非。废黜立贤,安邦定国……” 萧莫言读到落款之处,只觉颜如珩三字触目惊心,更有一众大臣联名的落笔。 颜如珩与沈如山相交淡如水,一向中立看不出拥护谁。念起那日宗正司的发难,萧莫言不寒而栗。 沈如山父子大势已去,若将他废黜何人是最大的受益者,当属安郡王这一脉。 林思源随了母姓,与沈如山一般失了继承之权。 可他们的子嗣,安郡王与林千帆不同。林千帆向来桀骜不驯,向往自由应当没有这份心思。 颜如珩曾想与安郡王联姻,莫非这二人早便有秘密往来不成。 种种迹象,让他不得不怀疑安郡王是否有争储之嫌。 百官署名上没有包闻仁,只有颜如珩统领三部官员的名字。 半晌,殿内死静,唯有碳火偶尔劈啪作响。 元德帝久久不见萧莫言出声,冷嘲热讽道:“太子,抗旨拒婚,将自己逼到绝境,哼,满意了?” 萧莫言合上折子,双手奉上,不得不服软道:“儿臣错了,望陛下垂怜儿臣……” 王公公将折子接过去,放置元德帝枕边,暗自为太子捏把汗。 萧莫言能猜想到的地方,元德帝自然亦能想到。他重重叹息道:“朕,倒是小看了安郡王一脉。太子这婚拒得对,若非如此谁又能料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呢。”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费了不少力气。 元德帝喘息两口,不容置疑道:“朕,打算抬侧妃为太子正妃。太子有包家,有西域白家堡力保,方能保储位安稳。朕不是与太子商议,圣旨已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