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殿内,萧莫言将画轴收好递与秦荣。 沈子夜暗自得意,敷衍了事与萧莫言赏画。 不过是一幅寻常的大漠落日图,残阳如血中,一只孤鹰追日而去。 包明欢踏入正殿,屈身行礼: “妾身,拜见太子殿下。” 萧莫言方免礼,沈子夜迫不及待道:“侧妃身子如何了?” 包明欢敛容收色,故作忧心道:“尚不稳妥,恐会滑胎。” 萧莫言不动声色,已知包明欢在诓骗沈子夜。 沈子夜焦灼不安,不好显露出来,假意安抚包明欢道:“欢姐姐莫要忧心,侧妃吉人自有天相,定会无事的。” 语毕,匆匆向萧莫言告辞离宫。 秦荣领着几名宫人,为沈子夜夫妻二人撑伞遮雨送离出宫。 阮翛然方想入殿,将包明欢所言相告。 瞥见王公公撑伞而来,忙向内通报:“太子殿下,御前的王公公来了。” 萧莫言正背身而立,凝眉深思万千愁绪。闻此亦是一惊,王公公去而复返不足一个时辰。 王公公衣摆被雨水溅湿,可见一路步履匆匆。 他将纸伞递与一旁的随行太监,眉开眼躬身笑道:“太子殿下,陛下请您,速去太极殿。” 萧莫言不便多问是何事,应声与王公公去往太极殿。 雨势停歇拨云见日,一时晴和如秋,不似初冬清寒。 顷之,到了太极殿宫外,王公公悄声提点道:“左尚书,在殿内。” 萧莫言不露声色,颔首低眉略表谢意。实则内里万马奔腾,难以平静。 左尚书——颜如珩,统吏,户、礼三部。因丁父忧,守制于惠州老家守丧三载。 算算日子,正好满三载多一月。 守丧期满,回京复任。 颜如珩曾是兼任太子太师,做了萧莫言两年的老师。 太子妃至今悬而未决,便是因颜如珩守丧不得嫁女。 元德帝有意将太子妃之位,留与颜如珩之女。 不然已其对皇贵妃的宠爱,早便应允贺家之女为太子妃。 萧莫言稳定心神,抬足入殿。 三载未见,这颜如珩虽然年过半百,依旧神清骨秀。一身墨蓝襴衫,傲然挺立。比之包闻仁更有文人风骨的清高之感。 颜如珩毫不避讳端详萧莫言两眼,方才作揖施礼拜道:“老臣拜见太子殿下,三载未见,殿下越发沉稳了。” 萧莫言忙恭敬回礼道:“老师,别来无恙?” 颜如珩客气回道:“劳殿下挂念,老臣安然无恙。” 元德帝半靠在短榻上,膝盖处暖着手炉,缓解酸困之感。他笑道:“颜尚书,今日方回京,一路舟车劳顿,该歇息几日,再到尚书省复职不迟。” 萧莫言明白这话分明是说与他听,他来之前想必,元德帝君臣二人早便客套过。 颜如珩正义凛然道:“身为人臣自当为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老臣疏离朝政三载,不可再懈怠了。” 元德帝满意笑道:“不说这些了,朕记得,颜爱卿的千金,年芳二九了吧?” 颜如珩自然明白元德帝之意,朗声回道:“回陛下,小女确实一十有八。” 元德帝抚摸着膝盖骨,忍着不适又道:“颜爱卿之女,贤良淑德,乃是太子妃的最佳人选。” 颜如珩慌忙跪地,冒死进谏:“小女虽未嫁人,却已婚配人家,还请陛下另择良选。” 元德帝的笑意荡然无存,威严道:“许配与哪户人家了?” 颜如珩郑重回道:“回陛下,是安郡王殿下。” 元德帝愕然,他竟从未听起过此事。 萧莫言静观其变,若是安郡王娶了颜如珩之女,正好解了他的困境。 只听颜如珩又道:“今年初春,安郡王便命人将庚贴,送到老臣惠州的老家。” 元德帝坐起,一手敲着短案面,阴冷道:“安郡王守孝在身,不足一载。颜爱卿不会不知晓吧?守孝期间不得婚娶。只是互换庚贴,这桩婚事作不得数。” 颜如珩依旧言辞义正道:“陛下,可怜老臣身,为人父的一片苦心……” 元德帝怒拍桌面,呵斥打断:“住口,颜爱卿,你先是人臣,即为人臣,方才说要向朕尽忠,怎地,只是让你嫁女而已,也不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此事无需再议,朕的旨意,已送去了礼部。” 王公公过来扶起元德帝,走到颜如珩身前,居高临下俯视,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