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算出去自立门户,我都不会这么气……至少还有个少奶奶的命,至少还有个少奶奶的命……” 元锦儿倔强地沉默。 “……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意的!你来了楼里,我捧你当花魁,让你成红牌,你认识的都是别人想认识都认识不到的,文人才子,大官名流,也有富豪地主,我由着你任性,没让你张开大腿接客,你不喜欢我就不让那些人碰你……现在你猪油蒙了心了,你要往绝路上走,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意的……卖笑、抛头露面……女人就是这个命!要靠自己,开什么玩笑!你能靠自己一辈子?能当个少奶奶就最好了,别人求都求不到!你几辈子修来的!你不喜欢?那你就去死了下辈子投胎当男人啊……女人就是这个命!都是这个命!犯贱——” 啪啪啪啪的几声响起在屋顶上,下一刻,暴雨轰然而至,笼罩整座城池。声音听不太清楚了,隐约听见元锦儿在嚷:“那你就打死我啊……” 席君煜推开窗户,由于上方屋檐伸出去很长,大雨倒不至于飘进屋里来,从这边望过去,金风楼内层临着秦淮河的二楼中人影闪动,两个女人吵闹的影子。零零碎碎的吵闹声随风雨过来,倒是听不太全了,只能大概辨认出那激烈争吵的身影大概是属于谁,某一刻,大概是元锦儿的身影往窗户走去,直接推开了临河的两扇窗,房间里烛影摇动。 “你跳啊!跳河里死了一了百了!就当没养过你这个女儿——” 杨秀红的喊声中,席君煜看见窗户边的那道身影二话不说爬了上去,然后半截身子自视野这边的雨幕中探出来,纵身一跃,砰的一下,跃进下方在暴雨中开始波浪翻滚的秦淮河里。 “哈!”席君煜笑了笑,想不到这年头还有这等女子。 “小姐——”楼里隐约传来喊声,又一名女子往窗口那边过去,大概是元锦儿的丫鬟。杨妈妈也大喊了起来:“喊死啊!喊死啊!死了最好……她水性那么好!王八淹死了都淹不死她!王八蛋!白眼狼——” “小姐……” “拿上!拿上!拿上你小姐的东西……呐,卖身契,你的,你小姐的……滚!都滚!” 杨妈妈又在摔东西,那丫鬟往地上跪下磕了几个头,随后拿起东西,喊着“小姐”往外跑。 “叫上陈师傅!撑船过去跟着!把那做死的女人给我捞上来!别让人说我杨秀红逼死了人!” 大雨之中,金风楼的一侧热闹了起来,席君煜看着这一幕,在楼上笑了许久。不久后,他从房间里出去,准备离开,走廊之上,倒是迎面遇上了几个熟人,那是乌家的大少爷乌启隆与二少爷乌启豪。见到他们,席君煜站到走廊一边让两人过去,两人倒是一脸的惊喜。 “哈哈,席掌柜,真巧,你今日竟也在金风楼,可是有什么应酬么?” “方才接待四庆坊的余掌柜,如今余掌柜已然离开了。” “哦,左右无事,不妨过来一叙,今日并无要事,能够遇上,也是缘分。” 席君煜笑着摇了摇头,随后礼貌地开口拒绝:“谢过两位公子盛情,只是君煜尚有些事情要处理,便不打扰了,下次、下次……”乌家的这两位都是以热情和礼贤下士著称的,那乌启隆以往就很欣赏席君煜,双方在那儿说了一会儿话,终于乌家的两兄弟还是遗憾地笑着告辞,席君煜等着他们过去,转身朝楼外的方向走去了。 今日这等暴雨,不利出行。算起来,那小婵父亲到今天才下葬,宁毅……大概是明天晚上回来。这边的话,四庆坊的事情也已经差不多了,该去报告一下情况…… 他站在门口看着那惊人的暴雨,那边跟班牵了马车过来:“席掌柜,接下来去哪?” “回……”他想了想,“苏府。” 马车哒哒地驶入那片雨幕当中,沿着仍旧显得明亮的长街往苏府的方向过去。不久之后,不远处河边的街道上,另一辆属于苏府的马车也驶过了雨幕,朝这边过来,赶车的是披着蓑衣的东柱,他们终于还是在晚上回到了江宁。 武朝的夜生活比较丰富,城池晚上一般不关门,偶尔关也关得很晚,只是最近外面聚集了灾民,一路上宁毅担心着最近晚上城门会不会早关。回来的路上也看见阴沉沉的天色,好在终于进了城门之后暴雨才降下,他将耿护卫叫进了车厢里,然后取了蓑衣给赶车的东柱披上。经过这边时,隐约听见有人在喊:“小姐……” 他掀开侧面车帘的一角看了看,临近秦淮河的这边也有许多的楼房,多是青楼,灯笼在屋檐下照着。不过楼中有人,街道上倒是没什么行人了。掀开帘子看时,一个女人似乎正从河边两栋木楼之间的青石阶边爬上来,她的丫鬟就拿了个小包裹在旁边。 这女人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掉进河里,因为刚才开始下雨,晚上的秦淮河也是波浪翻滚,颇为危险,难得她还能爬上来,仍旧显得游刃有余的样子。只是这女子掉下去的时候穿的单薄,此时浑身都已经湿透,衣服贴在曲线玲珑的身体上,几乎成了半透明的,双腿优美修长,一只脚上的绣鞋大概在水里掉了,纤足****着。此时站在暴雨之中,这一幕委实诱惑力十足。 对街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