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连寻正式上任銮仪卫的前一天,带着陆染去了陈扬辅在京郊的一处私宅。 忠国公史强、内阁首辅许嘉不和,是官场人人了然于心之事。陈扬辅和其父是忠国公一派,而孙远之兄孙渐则是内阁首辅的门生。銮仪卫虽官职不高,却是天子近臣。因而两派均想拿下这个位子,在皇帝身边安插上自己人。 许首辅一系选出的孙远武义颇高,想要找人压制住他,很难。忠国公这边正愁没人之际,贺连寻这个昔日横刀卧马,如今潦倒糜烂的赌徒恰巧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里。 陈扬辅对贺连寻开始试探,发现贺连寻经赵将军之事后一蹶不振,整日耽于酒色、乐而忘返。还因为一个伶人,与孙渐交恶。 在陈扬辅向贺连寻抛出橄榄枝后,贺连寻十分配合,向陈家父子倾诉了自己仕途受挫、受尽耻笑,上下求索不得门路的痛苦,只有整日买醉以慰浮生。 陈家父子觉得,贺连寻不过是个蝇营狗苟之徒,拿他当枪使牵制孙远,再合适不过。 事实证明,他们赌对了。贺连寻在考场上力压孙远,大大挫败了许首辅一系的威风。 今日,陈扬辅请贺连寻来别院一聚,便是正式拿他当自己人,恭喜他走马上任。 陈家的外宅奢华至极,玉砌雕阑、池馆水榭,美貌的婢女穿梭于抄手游廊之中,个个巧笑倩兮,看得陆染目不暇接。听说陈父出生于普通官宦之家,升任兵部尚书仅一年有余,如此碧瓦朱檐,倒像是世代簪缨才有的气派。 陆染被震慑之余,不禁腹诽:当大官的就是阔气,难怪人人都想往上爬。 榆木雕花圆桌上,酒过三巡,陈扬辅满面通红,拿出指点江山的派头,“贺二,今日虽是为你设宴,但我还是要说,赵秉寒他算什么东西。若是早跟了我和父亲,你如今绝不止是个銮仪卫。” 贺连寻尚未开口,陈扬辅的一众小弟已大声附和道:“大人说的没错,贺兄就是跟错了人。” 贺连寻抬手举杯,“多谢陈兄提携。” 饮下贺连寻敬的这一杯酒,陈扬辅更是畅快,“要我说赵秉寒就是不知好歹,成日沽名钓誉。忠国公当年还好心举荐他的儿子做官,他倒好,为了自己名声,连自己的儿子都不顾,还将忠国公臭骂了一顿。” 陈扬辅露出讥讽,“这种人惺惺作态给谁看?官场上做事得讲究个人情世故,别人给你脸了就得接着。他赵秉寒非摆出一副清流模样,最后怎么样?不过落得个杀头的下场。你说他是不是活该?” 贺连寻面上带笑,屏退上前的婢女,又为陈扬辅又斟了一壶酒。 见贺连寻态度恭敬,陈扬辅心里很是受用,突然后知后觉道:“哎呀,你曾是赵将军的得力部下,我这么说他你不会生气吧?” “陈大人说什么笑呢?要不是你在兵部替他打点关系,贺兄他曾跟过赵秉寒,恐怕连銮仪卫的参加资格都没有。哪里敢生气,感恩戴德来不及呢。”矮胖子刘盛乘机抓准时机,拍起陈扬辅的马屁。 贺连寻神色不变,“刘兄说的是。” “那就好,那就好!”陈扬辅得意不已,指着陪坐在桌边的一众心腹小弟,拍起贺连寻的肩膀,“贺老弟,以后要走的路还很长,跟兄弟们多多学习吧。” 陆染在一旁充当空气,饭桌上看起来太平无事,不过是一帮溜须拍马之人可着劲的吹捧陈扬辅,实则是借赵将军之事,对贺连寻的敲打。 陆染不喜欢这种场面,贺连寻虽面上泰然处之,但估计也不好受。刚才她不小心弄掉了筷子,低头去捡的时候,发现贺连寻搭在左膝上的手,在几人提到赵将军时将那副石头手串捏的死紧,手背上一根根青筋都浮现了出来。 诋毁赵将军,似乎比羞辱贺连寻本人让他愤怒的多。 一杯杯黄汤下肚,酒精的作用下,陈扬辅也不再端着架子,露出了本来面目,搂着身旁的一个婢女就开始动手动脚,云舒则坐在旁边淡定地看着,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其他人见陈扬辅带头,也都不再客气,各自挑选了看入眼的婢女不规矩起来。那些被冷落在一边的女伴也都见怪不怪,应该是经历过不少次这样的场面。 此时此刻,贺连寻与陆染,一个自顾自喝酒,一个埋头吃饭,如同两个异类。 从一个美貌婢女的脖颈边抬起头,陈扬辅迷蒙着双眼道:“怎么,贺二,我这里这么多美人,就没有一个能入你眼的?” 说罢不等贺连寻反应,便伸手一推身边人,“云舒,你去陪陪他。” 云舒眼中流露出一丝惊愕,却很快按下情绪,从善如流的坐到贺连寻身边,“贺公子,一个人喝酒多无趣,让奴家来陪陪你吧。” 用手背挡开递过来的温香软玉,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