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扬婉转的音乐又结束了。 她停了下来,头轻轻地依偎到他的肩膀上。 他看不见她的表情,但他知道她肯定没有哭,因为他们认识这么久了,他从来没有见过她落泪。 只是,她乌发之间的紫水晶吊坠耳环在灯光下泛着白光,宛如美人垂泪。 她今晚仍是穿着精致刺绣的旗袍。 她喜欢穿旗袍,华贵又艳丽,能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引得无数目光流连。 男人们幻想着衣服之下的风情,所有的人都会为她倾倒。 没有人能够忽略她,她的美丽就是上海滩的名片。 他的手仍是放在她的腰间,眷恋又痴迷地感受着她的温度。 刚刚跳舞的时候,她在他的掌下仿若一弯溪水,轻柔无骨,现在她停止了舞步,她的腰肢仍是柔软得不可思议。 他忍不住揽住她,“再跳一曲吧。” 声音带着鼻音,满是压抑的悲伤。这句话他今晚说过很多次了,可每当音乐停下来的时候,他总是忍不住再说一次。 一曲又一曲,仿佛这样就不会曲终人散。 她轻笑,“总是要分开的。” 他知道,甚至她的离开也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 可事到临头,他根本抑制不住地悲伤。他知道,他把她送到了非常危险的位置。 是他牺牲了她。 然而,他却没有其他选择。 甚至他们两个人也是渺小的,在他们之前,早已有在千千万万的志士…… 捐躯赴国难。 然而,此时此刻,他宁愿是他自己。 尽管他知道,他替代不了她。 “再跳一曲吧。” 他承认他软弱,没有她坚强。 她笑笑,没有说话。 当音乐再次响起的时候,她探出了脚尖,布鲁斯慢步,带着他晃动起来。 她总是对他很包容,也几乎不会拒绝他。 男人和女人的脚随着乐曲不停地追逐着。 他的脚试探过来,她的脚灵巧地退后,他的脚后撤,她的脚又顽皮地踏了过来。 可惜一曲还是终了。 真的该说离别了。 他再也忍不住,紧紧地拥抱着她。 “请……一定要活下来。” 活下来,活下来才有希望。 他会一直等着她,他们会有再相聚的一天,不论是在多远的未来。 * 孟观睁开了眼睛。 他缓缓地从床上坐起来,右手捂着疼得快要裂开的额头。 又做梦了,又梦到她了。 哪怕梦醒了,梦中的感情仍是准确无误、毫无减损地传给了他—— 找到她,不论在多远的未来。 孟观休息了一会儿,直到觉得头疼减轻,也或许是因为他习惯了这种疼痛才觉得减轻,他才掀开被子下床,径直去了卧室隔壁的收藏室。 推开门,最先映入眼中的就是上世纪绝代佳人的巨幅挂画。 她穿着旗袍,带着紫水晶吊坠耳环,一双凤眸似有千言万语,一如他在梦中看到的模样。 孟观拉过凳子坐下。 他望着仿佛随时都能从画中走下来的女人,“刘湘涟,你想告诉我什么呢……” 其实小时候的孟观并没有做关于刘湘涟的梦。 直到他7岁那年被父母带到拍卖会上,那一次拍卖的恰好就有百年前的影后刘湘涟戴过的耳坠。当时什么也不懂的孟观,不知道为什么就一定要把那对耳坠拍下来。 从此以后就开启了他漫长的梦境。 梦里的刘湘涟是那样的真实,仿佛真的是一个曾经在他生活中的人一样。 他们一起长大,两小无猜。他教她读书习字,一切看来都是美好的样子。 梦境影响到了孟观,他开始到处收集刘湘涟的遗物,于是也就开启了更多的梦境,刘湘涟的过往也栩栩如生地展现出来。只不过,这些都是和一个男人有关的,也就是梦里孟观的视角。 可这样又如何呢? 梦中的男人的遗憾,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现实的孟观很清楚,刘湘涟已经死了。快百年过去,人早就尸骨无存了。 然而,理智是一回事,实际行动又是一回事。 他只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