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阿娘快看,是珞姐姐!” 阿娘笑着拍她脑袋,“傻璨璨,只看个背影就知道了?也不瞧瞧载她们来的马车,你何时见过南宫家的人乘这般寒酸的马车出门?” 她顺着阿娘指的方向看去,果如阿娘所说,府里的下人正指引着一辆马车由侧门入马房。 乔笙记不起来那辆马车的式样,但她敢肯定,那辆车,绝对不可能出现在南宫家。 寒酸的是南宫珞看一眼都会嫌弃的程度。 正因如此,当初她就信了阿娘的话,只当自己看花了眼。 可今日,整整十二年以后,南宫珞无意透露了当年自己在宣州的消息。 所以当年,她没有看错。 南宫珞确实去了宣州,而且……拜访了陆府。 而这陆府的主人就是数月后与阿爷勾结,在西迟国入侵时大开城门的俪城边护使,陆庸。 给阿爷定通敌叛国罪时,她作为唯一活着的罪人亲眷,被狱卒上了枷锁押解至城楼前,刑部之人当着百姓与她的面将阿爷的罪证一一列过,又将铁证一一摆开。 她明明记得无数“铁证”中有一条就是:逆贼秦氏夫妇与陆党过从甚密,数月来除秦府之人,再无他者私登陆门。 再无他者私登陆门。 但南宫珞和她阿娘去了。 可她们的行踪为何没有出现在卷宗之上?或者说……是谁篡改了卷宗。 思绪像是理不清的丝线团,重重缠绕。每当她觉得快要理顺了,又总会在最后一刻陷入混乱。 但她隐隐觉得,“通敌叛国”者或许另有其人。 当年有人煞费苦心做了一盘大局,甚至连阿爷阿娘以及南宫璃姑姑的死都是他算计好的一环。 这局做的天衣无缝,“证据”确凿,甚至连她自己都因为亲眼看到阿爷背叛阿娘而选择不相信自己的生身之父,以至于这么些年,一直以“罪人之女”自视。 可这个费尽心思要害阿爷阿娘与南宫璃姑姑的人,是谁呢? 模糊泪光中,薄纱之后,似乎有人在暗笑盈盈。 南宫珞拍了拍手,又有人从右侧暗门进入。 那人一手端着烛台,另一手似乎还拎着什么,那物什落地时,发出“吱呦”一声闷响。 南宫珞接过烛台,借着火光打量着地上的物什。 来人道:“禀家主,乔家灯盏铺属下已带人翻遍,并未发现家主说的玉镯。” 南宫珞细眉微拧,瞬间又是镇定自若,“不急。十年寒窗苦作读,衣锦还乡归来耀。周郎说很想与我分享这荣归故里的喜悦呢。想来乔娘子亦是如此。等明日宝马雕车游街完毕,你再与乔娘子回去取。” 她一脚踢开地上的物什,物什骨碌一滚,进了乔笙视线。 正是她的滚灯。 “玉镯是何物,想来不必我再多言了吧?” 浴房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南宫珞的声音愈来愈远,“你和我的一个故人很像,名字像,制灯的巧思也像。所以你想不想见见她?” 紧接着是一连串的嗤笑。 “不过不巧呢,我的那位故人,早就死了。” 乔笙头皮一紧,身旁之人已握紧了腰间佩刀。 人命如草芥,这句话在南宫珞这里被奉为真理。 不想,却听南宫珞轻叹一声,“罢了。今晚心情不错,姑且饶了你。识趣些,自个儿收拾收拾,滚出江淮。” 柴房凄冷,乔笙被缚住手脚,睁眼至天明。 大雪落了一夜。 第二日一早,如南宫珞昨夜所言,四匹骏马金鞍玉勒,雄壮矫健。车厢琉璃作顶,左右窗轩大敞只掩一层朱纱,朱纱之上坠着五光十色的宝珠。 倒是不必担心车内冰寒,早有炭炉烧得火热,鹿皮羊绒毯堆积遍地,怕是乘车之人巴不得开窗透气,想要凉快凉快呢! 辰时初刻,一群人浩浩荡荡出发了。 南宫珞此行,只随侍家仆便有百余人。 一个彪汉羁押着乔笙远远跟着队伍。一路上,夹道尽是一尺来高的雪堆,看样子是早有人扫雪开道,专为迎接这对新婚燕尔的“状元郎夫妇”。 临近城门,远远便看到几个小黑点立在高大的城门下。 待走近了,就瞧见一个圆滚滚的青影趋步迎至最前。 这人衣青色官袍,生得一副圆滑面,不过跑了几步便已气喘吁吁,气流从鼻孔里窜出来,吹得两撇小胡悠悠打颤。 他上气不接下气,一开口,嗓音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