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全,此时面上有些羞愧,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孩儿的膝盖未好,不能下床给母亲请安,母亲恕罪。” 话早已说开,脸皮早已撕破,沈琼不愿再与他演这些母慈子孝的戏份,于是也不接话只静静坐在椅子上,等着皇帝的图穷匕首见。 好在姜衍似是早已料到,只听他云淡风轻地开口,“母亲谋害先皇的药物还有吗?” 先皇去世时正值壮年,哪怕是被自己最喜爱的儿子身死打击到,按理说也不应该这么快撒手人寰。 这也是他登基初期,许多人不服他的主要原因——怀疑他不孝不悌,得位不正。 帝王抬眼看着沈琼,言语与神色都让人摸不透心中所想。 他记得自己年幼时,宫中人人都说宜贵妃也就是靠着娘家,实则是个没有脑子的。 可是能在宫中太医的眼皮子底下出手下药,能抓住时机要了皇帝半条命。 如果这都算没有脑子手腕,那这天底下的聪明人着实不多了。 可惜她还是太急了些,先帝又一直是个多疑的,哪怕昏在龙床上还不忘让人查她几查。 又怀疑太医院内有她的助力,于是直接暗中一刀切,不准太医院的任何人跟宜贵妃有来往。 盛宠多年的人一朝失势,会落得什么下场,他自是清楚,薛凛又早已亡故,若不是他暗中插手,宜贵妃别说保全望宁,不能保住自己都难说。 “那药还有吗?”少年帝王又问一遍。 被戳中软肋的沈琼直接装也不装了,“对呀,是我杀的!” 他设计夺了她的清白,又甜言蜜语地哄骗她。 是他说绝无夺位之心,只想做个闲散王爷的。 是他说在那大敬公主,对自己一见钟情的。 是他皇天后土发誓,若是变心、撒谎,便不得好死的。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他当了皇帝嘛,是世间鼎鼎大的君子,她自然要帮他把说过的话都变成真的! 沈琼冷傲的看着姜衍,开口时语气却软了,“你要追究的话……” 杀皇帝那是诛九族的大罪,她自是清楚,“能不能看在望宁的份上,保我个全尸,把我葬进沈家祖坟。” 说完却又后悔了,她家世代忠良,因着她的糊涂已然害了父亲、姐姐,难道还要因为自己保不住这死后的明节吗? “算了,别葬进祖坟了,把我从沈家谱中抹去,悄悄埋在祖坟门口吧……” 她话没说完,皇帝伸出的手打断了他,“你给我一丸,看着我服下吧!” 沈琼被他说的话弄得愣了一下,如果姜衍已经明了了当年的事,不会不知道这药丸的毒性。 “是慢性药吧?”姜衍问,“那我以后每个月找您领一丸。”态度不像是在吃什么毒药,好像是在吃什么仙丹。 “后宫害人,杀了我母亲,又折磨了您。”那与当初那位凉薄之人相似的眉眼里透出几分真挚,“我已决心此生与简简一生一世一双人,废除后宫。” “相扶相依,绝不变心。” 天子竖指发誓,“若违此言,母亲您就任由我毒发而亡,永世不为人。” 他若说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轰,她大概不信的。可他说,要吃下毒药。 要吃下太医院费尽所有心思都没解出来,先皇因此而死的毒药。 姜衍手伸得更近了些,眼中竟有些许盼望,盼望着沈琼快点将毒药放在自己手上。 沈琼看着随着他的动作从衣袖里露出了点点疤痕,那一看就是自己割的。 她又想起姜玉煊的话,她每日进补的药引是刚取的姜衍的血…… “为什么要这么做?”沈琼只觉得自己的嗓子都有些哑了。 “母亲离开这一两个月,阿姐很想母亲。” “脸清瘦了许多,去年做的冬装也大了,今年都给她重新做的。” “上个月她想去寺里陪您,被您拒了,眼睛跟桃儿似的,又肿了三天。” “如今就把自己关在那慈宁宫里,不见我,也不见旁人。” …… 高高在上的帝王叹了一口气,眉眼间都是无可奈何,“我总得让您满意不是?” 沈琼看着这个在自己手下养过几年的孩子,其实她并没有上多少的心,无非只求他不要冻着饿着,只求一个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所以她明白,这孩子替她遮掩当年的事,为她割血救命,都是因为同一个原因。 “你打算何时给望宁皇后的位置?”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