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声。夜里寒凉,边月经水染过的手指被冻得通红,洗干净的餐具用塑料袋装好,边月把手放在炉子上取暖,琥珀般的眸子里闪动着火星。 长久的沉默后,喻枫听见边月用很轻的声音说:“喻枫,人是很脆弱的生物。” 起初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边月也不敢相信。 她小时候惯于讨好大人,父母的上一任主顾就经常被她逗的咯咯笑,嘴上说着喜欢,到最后却只是因为母亲不小心把汤溅到她的鞋上就冷漠无情的辞退了她的父母,任凭她和母亲如何道歉求情都不松口。 女主人的喜欢带着有钱人惯有的傲慢,用一种俯视的态度彰显出来,仿佛旁人生来就是为讨她欢心的。 喻枫的母亲不一样,她会撒娇,会耍小脾气,会问边月这条裙子好看不好看,她就像一朵娇贵的雨中玫瑰,徒增人的保护欲。 边月怎么也想不到,这样一个人会在若干年后患上抑郁症,严重到自杀的地步。 喻枫来宁城的前一天孙念禾刚从病床上醒来,她看见围在病床周围的丈夫和儿子,惨淡了笑了笑,然后喻枫听见她细弱蚊虫的声音。 “你们不应该救我。” 便是这一句话让喻枫几临崩溃的边缘。 从前他对失败嗤之以鼻,他觉得生活很简单,没有什么是努力做不到的,直到这一刻无力才使他明白,他好像真的会失去母亲。 他实在不懂母亲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口口声声说着爱他们,却还要一次又一次的放弃自己生命。 边月吃完面在炉子前坐了一会儿就上车睡觉去了,喻枫一直守着那团火。虫鸣声不绝于耳,夹杂几声不知名的动物嚎叫,风声很大。 凌晨三点,炉子里的火因为没有人看管将灭未灭的燃着一点火星,有一辆货车从公路上开过去,轰隆隆一阵,喻枫看向车里,没醒。 衣服上攒了一身夜露,除了烟酒的气味,还冒着股潮湿的青草香,喻枫把炉子里的火熄灭,抖了抖身上的烟灰。 醒来的时候身边不见人,牛仔外套堆放在驾驶座上,窗外雾蒙蒙的一片,听见几声清脆的鸟叫。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疑心根本没睡着,但时间的的确确流逝了。喻枫坐着发了会儿呆,车窗被敲响,边月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仅穿一件灰色条纹针织衫,鼻子被动得通红。 开门把外套拿给她,边月接过去,把咖啡递了过来,独属于咖啡的焦香充斥整个车厢,边月边穿衣服边招呼他喝,喻枫看着杯子,眉头微皱。 “放心,没人喝过,我用碗喝的。” 她的旅行计划好像真的只有一个人,锅碗瓢盆都只准备了一套。喻枫低头喝了一口,速溶咖啡的味道并不好,焦味过重,酸度过高,喻枫不想再喝了。 边月的表情不太自然,似乎没想到喻枫会这样。能忍受廉价的泡面,却受不了一杯速溶咖啡,奇怪的现代人。 她摇头笑了笑,如果是现在的喻枫,大概是不会陪她吃路边摊苍蝇馆的。此时谷底的雾气升腾上来,树林间烟雾缭绕,遥遥望去,仿佛一伸手就能碰到。 喻枫问她笑什么,边月背靠在车身上看着远处的烟雾,“风景不错。” 喻枫知道她笑的肯定不是这个,但也没有继续追问,两人休整了一下就继续上路,仍是边月开车。 窗外的风景一成不变,没有什么特别的,喻枫看了一会儿就开始感到无聊,没有什么可消磨时间的,喻枫的注意力自然而然放在了车载音响上。 播放按钮按下去,音响反反应了一阵,前奏在车厢内响起。喻枫打开窗户,山间微凉的风涌进来,悠长的音乐溢出去。 开口是个男声,声音沙哑。音响开的极大,但喻枫仅能听懂一两句,蹩脚的普通话,直白的歌词,安静的音符。有鼓点贯彻整首歌,可那旋律总是虚无缥缈,从耳廓穿入脑海,一点印记不留,粗粝的歌声与曲子是跨世纪相遇,代沟宏大却硬要结合。 既是如此,称之为噪音也不为过,喻枫皱着眉把音响关了,问边月听的都是什么东西。 “罐头男孩啊,你没听过吗?”看喻枫一脸疑惑,边月继续解释道,“唱那首歌的乐队,叫罐头男孩。” “三个中年油腻大叔。” 语气熟稔,听起来似乎和这些人认识。 风吹起散开的发丝,边月熟练的把它们撩到耳后,她的头发堪堪够扎起来,今天扎了一个小小的马尾,露出清晰流畅的脸部线条,五官和几年前相比没有很大的变化,仍是恰到好处的漂亮,但喻枫就是觉得她看起来和九年前很不一样。 那么长时间过去了,如果没有变化也许才是失败,但喻枫说的不是那种性格或是外貌的变化。从前的边月是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