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多病性子单纯认真,另一大特性就是执着,被拒绝没关系,毕竟有志者事竟成,等他再多试几次,说不定就成功了。所以,吃饱喝足之后,他开始努力帮忙,十分殷勤地收拾了桌面,亦步亦趋地跟着李莲花要去洗碗。 只是方大少爷着实没做过这些杂事,动作笨手笨脚不说,还奇妙地对滑腻的洗洁精产生了兴趣,憨憨地捧着一些打出的泡沫往空中吹出泡泡。 这家伙到底多大了,怎么又傻又烦人啊…… 李莲花感觉头都要大了。 看戏看了老半天的姜淼忍俊不禁,一手推一个把人往外赶:“好了,你们要聊去外面聊,这里交给我吧。” 李莲花回头,眼神幽怨而控诉。 方多病倒是很高兴,拎起之前带过来的两坛酒,顺着姜淼的力道就往外走,另一只空着的手,不忘扯住不情不愿的李莲花。 “谢谢阿淼姐姐!” 月华如水清冷,地上只有那燃着的篝火偶尔带来暖意。 方多病醉醺醺,本来是打算两个人一起喝酒聊天,最好可以把李莲花灌个半醉让他不知不觉答应他的请求。然而小狗怎么能斗得过老狐狸呢。这酒一口又一口,都进入方多病自己的肚子。 “你再考虑考虑……我若进不了百川院,我怎么对得起我师父呀?”有点上头了的方多病扯着李莲花的胳膊晃啊晃,加上他面容上的那片酡红,不像个闯荡江湖的少侠,倒像是个吵着要点心吃的撒娇小姑娘。 李莲花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了,他努力拯救自己的胳膊:“手给我放开,放开!” 晕乎乎的方多病听话地松了手,看着李莲花嫌弃的表情,委委屈屈。 他灌下一口酒,举着酒壶愤然起身:“师父,你一手建立的四顾门,百川院,我一定要为你撑起来!” 李莲花:“……?”他也喝醉了?不应该啊? “等等,你说你师父是谁?” 满脸坚毅的酒醉小狗举着酒坛屯屯屯又是好几口,他对着李莲花一脸“你绝对猜不到”地得瑟了好几秒:“剑神李相夷!” 李·相夷·莲花本人:我怎么不知道。 方多病嘿嘿傻笑,摇晃着就打算坐下好好分享他心里憋了好久的话。只是他酒意上头,耷拉着眼,坐下的时候没能好好控制身体,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往后倒去。 李莲花眼疾手快,把人拎正,只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好笑:“剑神李相夷,我怎么不知道李相夷还收过你这么一个徒弟啊。” “这件事没人知道。” “是啊,我猜他本人也是不知道的。”李莲花无奈,这小子还说他胡言乱语,自己也是不在胡说八道嘛。 见李莲花不信,方多病那股子倾诉欲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你不信是吧,那我就实话告诉你吧,我从小就体弱多病,我娘甚至连大名都没给我取过,就生怕我活不到成年。在我十岁的时候,我娘认回了自己小时候丢失的弟弟,就是四顾门的副门主,李相夷的师兄……单孤刀。”说到这里,他酒意都似乎清醒了一点。 李莲花忽然一怔:“单孤刀,是你舅舅?” 方多病点头,眼神又迷离起来,讲述中他又回忆起那段场景,他从小体弱多病,阿娘都只敢取个多病的诨名压着,就更别说习剑练武了,他连剑都握不住。舅舅对他恨铁不成钢,他也灰心丧气,若不是李相夷突然出现给了他一把小木剑,又一边安慰他,他不一定能振作起来。 他努力治病,一日日挣扎,再难再苦都熬过去。虽然他只见过李相夷一次,那可能只是李相夷安慰他的话,他也一直相信,并努力让自己成为能让他骄傲的徒弟。 “……东海一战,他们都说我师父死了,可我不信。”方多病的眼神越发的空茫,脑袋一点一点,渐渐地整个人半倚在了李莲花身上,“李相夷武功天下第一,他那样清风霁月的人,怎么会那么突然的不在了呢……” 空荡荡的酒坛随着松开的手落在了地上,轱辘地滚开,方多病闭上眼,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李莲花用手抵住他垂下的脑袋,酒气刺鼻,他却没有松开,只是小心地将人扶着躺靠在树桩上,心情复杂。 故人相见不相识,他从未想到,方多病就是他曾经见过的那个孩子。巧合的会面,巧合的安慰,那孩子就这样傻傻地记在了心上。 “这算是什么孽缘……”他苦笑着喃喃。 方多病说他师父是李相夷的时候,姜淼刚好走出门。她没有特意掩盖动静,醉醺醺的方小宝没发现,但清醒的李莲花一定是察觉了的。她不知道为何自己没有走过去,只是默默听了一会儿,选择回屋点火,给饮酒的二人煮上两碗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