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2 年元旦在一场小雪中来临,如同每一个新年一样,众人走亲访友欢聚一堂,享受着阖家欢乐的气氛。 艾潘妮和苏珊走进普吕梅街的石头房子一楼客厅时,还在不停地拍打身体,毕竟她们从巴比伦街上的小道入口一路走过来,斗篷和帽子上都落了一层细密的雪花。 冉阿让高兴地轮流拥抱了两个姑娘,女佣杜桑端上热咖啡和甜点,珂赛特也向她的姐姐们行了礼。一家人围坐在壁炉前,吃着点心聊家常,坐在正中的老父亲显得尤为开心。 不过在聊到女儿们的终身大事时,气氛还是略微变了点,特别是冉阿让得知艾潘妮和“那个男人”之间,仍然没有明确结果的时候。 “所以你还是没有决定吗?” 白发老绅士表情复杂,任何人都能看出,他既想推进事情,又不太情愿促成,心中十分矛盾。艾潘妮理解这种想法,但也没有更好的主意:“暂时还……没有,但我觉得快了,真的。” “你一个月之前也是这么说的。”冉阿让喝了一口黑咖啡,看了一眼栗发女人:“虽然你现在生活无忧,但真的要一直单身下去吗?” “独身有什么不好吗?” “到也不是。”老人看了看自动回避到一旁,跟苏珊开始笔聊的珂赛特,转回头继续对大女儿说道:“只是说到底,女人还是应该有个家庭才算真的安稳,你要是能早点定下来,也可以让我安心。” 艾潘妮一向认为她的伯父是个了不起的好人,隐忍善良、勤恳能干、温和体贴、富有同情心,但唯独在对女儿们的事情上,似乎变得跟传统老家长没啥区别,要么对女儿们谈恋爱极力抗拒,要么就频繁催婚。唉,这大概就是一枚标准的老父亲吧! 不过艾潘妮现在是个 32 岁的独立成年女人了,冉阿让在她面前的权威感已经削弱了不少,至少她可以稍微对抗那么一点点:“我明白您的意思,我会好好考虑,尽快给您一个准信,只不过还有一件事我不知……” “有什么话,就直说了吧。” 栗发女人端起咖啡杯遮住嘴,用旁人不易听清的声音说道:“伯父,您是否考虑过像我当年一样,远走高飞,彻底摆脱现在的状况呢?” “我当然考虑过,”冉阿让也压低了声音,缓慢地向她解释:“但是当年珂赛特需要受教育,而现在我已经是个老人了,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远离故土。” 艾潘妮连忙点点头表示理解:“我明白,这仅仅只是一个应对最坏状况的建议——我在英国北部还有房子,当地工厂也有股份,如果发生了某些,嗯,状况,您可以……” 须发雪白的老人一脸了然,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笑容:“谢谢你,艾潘妮。你考虑得很周到,我保证如果真的需要,会考虑你刚才说的,不过现在暂时还不至于。” “也是,”栗发女人也笑了一下,抬起眼睛看着天花板回忆道:“怎么说也是巴黎更适合生活,英格兰北边嘛,空气差了点,环境冷了点湿了点,食物……难吃得不是一点半点!” 话音刚落,女人和老人就同时笑出了声,引得另外两个姑娘回头重新加入了谈话。一家子又聊了会后,艾潘妮提出上楼看看珂赛特的刺绣作品,跟着女孩上了二楼。 “这是庞梅西先生的回信。” 艾潘妮跟着珂赛特进了她的卧室后,直接掏出一个薄薄的信封,上边有完整的蜡封:“拜托,我真是后悔答应帮你们传递,现在跟个邮差一样,还得瞒着伯父。” “实在不好意思,潘妮。”珂赛特的脸红彤彤地,双手接过信封,捂在自己的胸口上:“我甚至无法用语言表达我对你的感激之情。” “嗨,你是我的姐妹,不用那么客气。” 艾潘妮摆摆手,随便找了个铺着软毛毡垫子的木椅子坐下,耸耸肩轻松地笑道:“不过要是寄信的家伙敢在信里胡说八道,我就替你去揍他!” 珂赛特也害羞地笑了,也拉了椅子挨着栗发女人坐下,拆开信粗略读了一遍,脸上满是甜蜜的表情。艾潘妮看着金发碧眼的美少女,忍不住在心中遐想:马吕斯到底写了什么神奇的言语,让这俩人连面都没怎么见过,也能沉浸在如此浓烈的爱情之中。 说起来,这股子甜腻劲,某位固执耿直的督察,怕是这辈子都做不到。圣诞节那晚,她和他之间心有灵犀,似乎交换了某种坚不可摧的誓言,那种感觉绝对算不上甜美,但温暖坚实、铿锵有力,让她似乎披上了一层铠甲,感到无比安全。 只是……最终他们好像谁也没捅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沙威虽然年长,可那样一个毫无恋爱经验、谨慎了大半辈子的男人,十年前的下跪求婚大概已经是他的浪漫极限了。在搞砸一切,好不容易获得了第二次机会后,他肯定难以轻易主动迈出关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