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您预计的一样,沙威先生在牢里没少挨揍。幸好我们行动快,他们还没来得及捅刀子,博奈律师就以被告人生命安全受到威胁、监狱难辞其咎为由,逼着典狱长给他换了到了’贵族‘监区。单人单间的话,只要出问题就一定能定位到凶手,可怜沙威先生直到出庭前,连放风时间都得拒绝了。” “哦哦,那就好,对了,咱们的警官先生现状如何啊?”马德兰市长拿起一张文件细看,黝黑的脸上露出些微惊讶的神情:“哦呦,头皮中度挫伤、眼眶裂伤、鼻破裂伤、颈部扭伤、肋骨轻微骨裂、左手指骨折……他还好吗?” “我看挺好的,还有力气喷我呢。”艾潘妮摊开双手,露出嘲讽地假笑:“那家伙从头到尾都在埋怨我不应该去阿拉斯监狱,起码很有精神!” 须发灰白的老人耸耸肩,轻笑一声:“饶了他吧,亲爱的。他只是不想让你看见自己的惨样而已,男人就是这样一种自尊心爆棚的奇怪生物。” “也许吧。”艾潘妮翻了翻白眼:“阿拉斯市长、下布洛涅大区区长、巡回法官主席、刑庭主席、检察官我都去拜会过了。检察官先生,就是之前因公来过很多次的那位,他也觉得此案莫名其妙,但已被指派进入程序,就不得不走了。还有,我没能见到省长贝尔纳先生本人,只见到省长机要秘书,他对我表达了省长先生对此案的关心,口头答应密切关注此事。” 艾潘妮说着说着就开始挠头,皱着眉边思考边说:“我觉得可能有敷衍的意思,过几天我再去探探口风吧。我甚至都考虑要不要在阿拉斯的小报上发个通稿了……不过我觉得阿拉斯监狱那边问题更大。典狱长一定知道点什么,但他乐得撒手不管,任凭某个手下把沙威扔进塞满土伦监狱旧苦役犯的囚室,他们都是’老相识‘,有这么好的报复机会怎么可能放过?” “最可气的是,我根本查不到那手下的名字,连博奈律师都劝我不要再继续深入。”艾潘妮盯着桌面持续汇报她的经历:“这段时间律师先生会每天都去探监一次,以确保安全。我已经把此事尽可能捅得人尽皆知,对方现在怕是不好下手,毕竟他们只是想悄悄地害人,不想暴露自己。” 马德兰市长边听边点头,赞许地说道:“你做的很好,分寸感掌握的不错,事情扩大影响是我们的目的,但又不能太大张旗鼓。” “博奈律师拐弯抹角地打听沙威警官跟您和我是什么关系,那个老狐狸好像嗅出什么了似的,我好几次都差点被他带到沟里。” 艾潘妮苦着脸直吐舌头:“他还夸您英明,自己不出面而派我作为使者。” “因为连警局的蒙特尔局长,都因避嫌而不能出面,我这个直接关系人就更不宜出头了。”马德兰市长双手交叉,撑在桌面上:“无论哪方面,你都确实是去阿拉斯最合适的人选。至于博奈,他就是想献个人情搞好关系,以后在我的其他投资里多捞油水。” “那么接下来……?” “手上的公务已经处理完了,接下来我要去维利尔斯那边,大概要几天不回家来。这期间你的任务就是这些——” 马德兰市长伸手向背后,指着墙边堆积如山的卷宗:“这几年的账目,都得靠你了。” “啊,我现在都开始怀念马库斯了,要是那家伙还在,起码能帮我干点活。”艾潘妮俩眼一翻,做了个苦瓜相。 “我劝你还是别想了,那孩子能逃过牢狱之灾已经是靠特权的结果。”老市长起身戴上帽子准备出发:“别说沙威,就是我也不想让他再靠近你半步。” 艾潘妮也站起来送老市长出门,等他上了马车后,自己转身回到书房,叉着腰看着大堆卷宗。她深深吸了口气,卷起袖子搬了一小堆放到办公桌上,冲着门外大喊:“罗丝!帮我泡一壶咖啡!要浓的!” 六月的最后一个星期,天气已经彻底变得炎热,今年北部地区的气温明显偏高,街头到处都是穿轻薄衣服的行人。 沙威接到会面通知时,有点诧异,他昨天刚刚见过博奈律师,对方信心满满地表示案子赢定了——只要他在法庭上闭嘴保持沉默。 这与他的人生信条不符,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无论谁犯的错,都一样。虽然沙威至今仍坚信,马德兰就是跟失踪苦役犯冉阿让之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他没有明确证据,并且私自调查长官就是公职人员的罪过。 如果只惩罚别人,却放过自己,那还算什么执法者呢? 高大的警官跟着狱警走到会面室,自从被调换囚室以后,狱警们甚至都不再给他上手铐。当铁栅栏门开启,沙威低头钻过矮小的门洞,进入会面室时,他觉得自己的预感又灵验了—— 栗色头发的艾潘妮,正坐在桌边向他招手。 这死丫头大概是永远不会听他的话,监狱这种肮脏龌龊的地方,是她一个纯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