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吕大器吕大督师今天逗留的时间有点儿久,平常他商量完公务以后不会多留多少时间,最多就是问问朱媺娖的身体安康与否。 但这一次,吕大器还在那里慢慢喝茶,朱媺娖都看见他身后的侍女给他添了两回茶。朱媺娖注意到了这件事,她低头看看自己给来客提供的茶叶,还算凑合,不是什么贡品名茶,但也不赖啊。 “吕督师可还有事?”朱媺娖唇边是平易近人的微笑,她眼睛睁得大大的,瞳孔清澈透亮,看起来很好奇吕大器迟迟不走的模样。 吕大器看起来有些纠结,似乎有话想说但说不出口:“臣……” 朱媺娖没有着急,还是含笑的看向吕大器。 “臣还请殿下屏退左右。”吕大器下定决心,咬牙说到。 朱媺娖一愣,笑容缓缓收敛,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她略微迟疑一瞬,就眨也不眨的做出决定,“你们都退下。”她挥一挥手,刘宗敏倒是一拱手离开了,李来亨却有点儿犹豫。 “退下。”朱媺娖头也不抬的让李来亨下去,他还需要担心什么?怕吕大器对自己做什么,怎么可能嘛! 看人都退下,朱媺娖亲和的把手放到膝盖上:“督师何事如此神秘?” “不知……殿下……”吕大器吞吞吐吐,朱媺娖面色不变,侧耳细听。 “殿下可曾想过自己的婚事。”吕大器还是说了出来。 就这?朱媺娖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未曾。”她叹了一口气,被精细修剪过的眉毛连动都没动:“国事如此,我已无婚配的打算。” 吕大器肩膀一松,朱媺娖大概明白他心里顾虑什么,无奈的说:“天下者,高皇帝之天下,传之子孙。我为高皇帝子孙,怎能忍看天下易其姓氏。” “殿下若如此想,自然再好不过。” “我当然一直是这么想的。”朱媺娖捂脸,她都怀疑自己这些年到底干了什么,让吕大器有这种误解。“况且现如今这个形式,我已然不能回头,再让生杀操于别人之手,不过是空害国事,空落骂名。”她难得吐露了她自己的心思,而这句话也让吕大器的胡子一抖。 “殿下……想做什么?”吕大器压低声音。 “督师觉得我该做什么?”朱媺娖看向吕大器,吕大器捻着胡须不语。 “督师觉得,如果是回了广州,我是该立唐还是立桂?”朱媺娖出言试探。 吕大器半晌没有说话,朱媺娖只是安静的看着,看着吕大器拽下几根胡子:“臣以为……没有必要。” “何以见得?” 他仿佛如释重负一般:“无论是立唐还是立桂,江山都会易姓,但是殿下在,江山未必会易姓。” “……督师这是对我甚有自信啊。”朱媺娖吐出这几个字来。 “我不是对殿下有自信,而是对唐、桂二藩没自信。”吕大器叹道。 “若唐藩有能,也不会沦落到托公主庇佑。唐藩之危又怎么比得上公主置身敌营的时候,那时公主尚能谋算出一片天地来,更何况现在。” “桂藩……桂藩虽然血脉最近,却一直听公主之命,说明其无志。现如今宗室之中,有能有志者,唯公主一人。” “况如今,天下事已然在公主肩上,我又能多言什么,不过是吾尽吾心罢了。” “督师高义。”朱媺娖深深的看向吕大器,“你还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人。” “只要殿下保证天下不会易姓,我又有何说法。”吕大器苦笑。 “我保证,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朱媺娖庄严的宣誓,她或许保证不了这个天下一定姓朱,但却能保证自己是否活着。 “不知殿下打算什么时候再进一步?” “这么大的事情,自然当告太祖高皇帝,若不能永祀孝陵,我之努力,也终究付之流水。现在先保持现状也好。”朱媺娖的意思是自己不会现在就再进一步,等打回应天,依靠功劳再说。 “好、好。”吕大器没想这么多,他站起来,佝偻着身子往外走去,仿佛之前那些话就用掉了自己十年的寿命。 他的声音悠悠传来:“可惜乾陵还在东虏手里,不然臣一定要派人去祭拜一次。” 朱媺娖目视着吕大器离开,手指轻轻敲击膝盖,自言自语:“四川这里或许不用担心太多了。” 过了一阵,朱媺娖笑了一声便止住:“嘿!没想到第一个提出的竟然会是他?”她又看了一阵吕大器的背影,起身走向后面。 后面有她最近尝试的新挂——是的,她在折腾电报。 比起蒸汽机这个引领第一次工业革命的大家伙,朱媺娖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