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口气过了他也该没了。 高夫人已经哭的不能自已,刘宗敏呆呆的站在他身边发呆,一路追随李自成而来,刘宗敏在李自成都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激励李自成,可终有一别,现在终于到了分手的时候。 “我果然只能和黄巢比较。”李自成看着朱媺娖的脸,感慨道。 “……黄巢诗写的比你好多了。”朱媺娖嘴唇微动道。 “嗯。” 李自成感觉自己有些干渴,跟高夫人要了一口水。李自成喝完水之后,又盯着朱媺娖看,盯得朱媺娖眉毛紧锁:“还有什么事吗?” “你诗写的不错,给捷轩和补之写的都很好,能给我写一首吗?”李自成舔舔干裂的嘴唇说。 朱媺娖下意识回头瞪刘宗敏和李过,他们两人瞬间都把头扭开尴尬的躲开朱媺娖的视线。 “有。”朱媺娖轻轻点头说,在场气氛有些微妙,只能听朱媺娖缓缓念诵: “巍巍宫阙接天长,九阍帝子欲开疆。 东城健儿备鞍马,西城健儿市刀枪。 家家裁征衣,户户舂军粮。 邻家稚儿犹在抱,漫语阿爷早还乡。” 这几句一念,围在一边的人都静了下来,这里大部分都是陕西人,陕西战乱频频,谁家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情。而战火依然没有远去,他们也不知道今生还有没有可能还乡。 “君不见白骨蔽野纷如雪,高树悲风声飒飒——” 朱媺娖轻轻吞了一口口水,看向李自成的眼神里有叹息,有无奈,有悲伤,她缓缓念出最后一句:“一朝英雄拔剑起,又是苍生十年劫。” 这两句话中,似乎蕴涵着无限悲凉伤痛,又有着无限愤慨。所有人都看着朱媺娖,而前朝公主则无可奈何的看着将死的新朝皇帝,她在夸耀他是英雄吗? 如果李自成算是英雄,那么黄巢也是英雄,可惜在现在的话语权下,喊出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陈胜被刘邦祭祀香火,所以他是陈王,算是英雄。 后来新末绿林赤眉起义,号称“铜马帝”的刘秀,也把那些人打进另册,所以不再会有陈王,只会有贼寇和新朝皇帝。 成功了,那就是英雄。失败了,便是贼寇。但出了一个英雄,天下苍生又要经历一番劫难吧? 华夏周而复始的兴衰周期率,是痛苦,也是救赎,就如同不死的大蛇,放眼整个地球,也只有这一家可以一次次浴火重生。 “这首诗我很喜欢。”李自成点点头,疲惫的闭上眼睛,声音也越来越低:“以后的事情就麻烦你了。”他再也没有睁开眼睛,朱媺娖仅剩的右手指已经掐进手心里,听完李自成最后一句遗言:“我确实,不如黄巢。”断断续续的呼吸声静止了,他那强撑起的精神意志消失了,他正如同另一个位面的历史一样,最终也没有活过这个五月,值得庆幸的是,他至少把后事处理好了。 高夫人哀喊一声扑上去,不敢相信一样试探试探李自成的鼻息,然后一个颤抖软倒在地上,所有人都明白了,于是一时室内哭声大作。刘宗敏跪在地上死死攥着拳头用力捶地,高夫人哭得死去活来,高一功扑上去安慰他姐姐,安慰着安慰着高一功也同样和他姐姐扑在地上痛哭。 朱媺娖面无表情,她认真打量自己的手指,她由衷的感觉到轻松,那种积压在心头的沉郁感竟然消失了,她恍惚明白,自己没有那么大方客气到放弃父母之仇,只是被另外一种仇恨压抑下去。 朱媺娖突然感觉很无趣,她转过身对李过说:“把我送回去吧,我留在这里也无用。”李过眼眶通红,他用力的点点头,悲痛的几乎不能说出话来,“好。”他哽咽难言,伸手把朱媺娖请出来。 气氛很沉闷,李过在送完朱媺娖欲走的时候,有几分踌躇之意:“最近……可能会有兵祸,你一定要小心。” “我明白。”朱媺娖轻轻点头,“把左侍郎送到我这里吧,我担心他出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