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地说:“那叔父为何让我多跟你说说战场故事?” 崔若愚正在誊写司马师府上一本藏书。是农桑之事的。 她停下笔,抬起头,迷茫地看着司马攸。“这话从何说起?” “若愚。你眼睛可真漂亮。”司马攸惊奇地说,“我怎么才发现?” 崔若愚不满地垂下眼眸:“司马大猷,看书要专心才好。” 若非他只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崔若愚就得揍他一顿。 太轻佻了。 “看书就看书。兵书上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若愚,打仗的时候,要怎么才能做到知己知彼呢?”司马攸今天没人作陪,只能找崔若愚。 他总不能去父亲的那些姬妾房中求教。她们也不喜欢这些。 崔若愚边抄边说:“细作是一种方法。另外,敌军虽然无声无息,但不可能无形无迹。你把对你有威胁的关隘守住,只要敌军路过,哪怕一点声响都没有,你听不到,但你总能看见吧?监视敌军就叫做知彼,守住有威胁的关隘,就叫做知己。” 司马攸眼睛一下子瞪大了。“若愚,你说的跟书上的不一样。”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经历。兵书也不可能事无巨细地交代所有事情。所以,读兵书的人,只是读来增长阅历,而不是奉若神明,一味按照书上所说的去行军布阵。”崔若愚认真地说。 “哈哈哈哈。若愚,你认真起来的模样真好看。”司马攸稚嫩的笑容无来由地在脸上绽开了。 崔若愚这回不得不正视司马攸今天三番五次的赞美。“大猷。你到底想说什么?” 司马攸小心思被戳破了,咧嘴笑了笑:“若愚。难得夫子告假,能不能带我出去看看呀?” “不是昨天才出去玩了吗?”崔若愚问。 “昨天那是玩吗?是夫子带我去白马寺谈经。”司马攸苦着脸说。“我听说我刚生出来,被祖父带去过一次。一岁的时候被父亲带去过一次。后来,父亲殉国,我去过一次。之后每年都要去一次。我想换个地方。” 崔若愚笔落到地上。她弯腰去捡起来。一滴泪从她眼中滴落在尘土里。 司马攸口中说的父亲,是司马师。人死不能复生,崔若愚并不执着。只是,突然意识到司马攸也被司马师抱过,勾起了一些鲜活的回忆。 她面无表情地擦去眼睫毛上的湿润。平息了情绪才看向司马攸:“你长这么大,难道没去过洛阳其他地方?” “没有。”司马攸一听,觉得崔若愚有松动之意,立马丢开书本,从书桌后面跑过来,拉住崔若愚的袖子:“若愚。求求你了。带我去玩一玩吧。” “可……你那杀人不眨眼的叔父怪罪起来,我怎么办?”崔若愚担忧地问。 “叔父不是杀人不眨眼。他是大将军,又是我司马家的家主,要处理的事务太多,他不得不杀伐果断罢了。若愚,你也怕叔父吗?”司马攸仰着脑袋看修长高挑的崔若愚。 “哇,说这种话,谁不怕死啊?”崔若愚说,她站起来整了整身上的衣服。 “可我总觉得你不怕叔父,你好像谁也不怕。”司马攸抓紧崔若愚,笑着说:“叔父也不舍得怪罪你。叔父很疼爱你。若愚,你给我当小婶婶吧?” “啧!司马攸!你再诅咒我,我就不带你出去了!”崔若愚满脸嫌弃地说:“你那叔父,谁嫁给他,真的遭罪啊!一天到晚不回家,我看他那张脸啊也做不出什么儿女之情,谁想嫁给他呀。” “可叔父天天都来找你。不正好算回家么?”司马攸不解地问。 “不说还好,一说我就觉得自己命苦。要不是我得服徭役,我才不愿意让他天天来找我。当官应卯还能休沐,你说我每天都要做事,多可怜啊。”崔若愚很不满。 “那你干脆跟叔父说,今天咱俩一起告假!怎么样?”司马攸喜上眉梢,似乎找到了妙计能让二人名正言顺地跑出去玩。 “我去跟他说?那他就算不扒掉我一层皮,也会训斥我的。我可是来服徭役的仆人。”崔若愚接着说:“不如你跟他撒娇,缠缠他。就说太累了,想出去透透气。你可是他和王元姬生的小孩,据说两人感情十分要好,必然也十分疼爱你。” 司马攸叹了口气:“叔父真的喜爱你。他叮嘱过我,可以多与你说说沙场塞外的事,因为你喜欢这些。多与你说说,你才开心。我还没见过他对谁这么细心呢。” 崔若愚愣了。“大猷,你年纪还小,可不能老把男女之事挂在嘴边。我对你叔父,可没有半点不敬之意。他可是让我蹲了大牢的人,我要是对他有任何好感,那我也太不讲究了。” 她哭笑不得地扶住了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