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边,那有她和没有她,又有什么不同呢? 席间多人在谈论钟家一个后起之秀,钟鹤不想了解这个后起之秀,也不想听。他还没死,也还没退下丞相之位,曹家也还没倒台,什么时候会轮到这些所谓的后起之秀? 钟鹤越喝越生气。终于一把推倒了酒桌。拂袖而去。 曹绫以主人的身份收拾了残局。钟鹤则领了一个最乖巧听话怯生生的小婢女去了后院。 自从与若愚重逢,钟鹤就忍着个人的欲望,极有节制。曹绫看在眼中,也不过问。今夜这等急迫和恼怒,恐怕是跟崔若愚彻底闹翻了。 曹绫也觉得惋惜,可又觉得崔若愚的选择是意料之中。她与崔若愚深谈过。崔若愚眼下的状态就如一块被打磨过的石头,还没看得到是否藏了玉在其中,但能确认的是她已经不能再被放回原来的地方。 崔若愚已经不可能再放在府宅后院里当一个普通的妾室。 可她受到的打磨又不是量身打造,从小琢磨的。而是她东一步西一步地摸爬滚打得到的,不成体系也不规整,难成大器。 曹绫揉了揉眉间。 夏幕从旁边路过,只是行了礼就离开了。曹绫也不指望她能关心自己。曹绫只担心夏幕会有异心。毕竟钟家已经有了流言蜚语,对钟鹤极为不利。夏幕的两个儿子都要依靠钟家的护佑,曹绫不得不提防她的背叛。 别说崔若愚不愿意,就算是曹绫,身为此处的一家之主,也偶有逃离的冲动。 司州小县里,崔若愚和衙役被迫饿着肚子跟高复熬夜看案卷。 高复中途借口身体不适,要先去休息。崔若愚和衙役不知他心存龌龊,便以为他且去休息,崔若愚看完卷宗就自行离开。 想不到,在崔若愚快到放衙归家的时候,她刚起身,高复就慢悠悠地走过来,身后还跟着一脸怨气的衙役。声称自己身体恢复了,特地来和崔若愚抓紧时间处理案卷。 “不能因我一人,耽误县务,对不起黎民百姓和天子呀!”高复说话的时候,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恶毒光芒。 崔若愚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属实想不到高大人有这般兴致,心思如此恢弘。” 她也不掩饰她的嘲讽。 这次认栽。崔若愚饿得头昏眼花,高复吃饱喝足才来的。她强打精神整理案卷,不时地做笔录。 深夜了,崔若愚饿得麻木,她瞥了一眼那衙役,已经饿得脸色发青。 崔若愚顾不上高复,她盖上案卷:“今日就到此结束。余老哥快回家吧。” 高复按住衙役:“哎?他走了,你我都得问斩。” “我也走。”崔若愚面无表情地说。 “呵!谁允许你离开了?县政处理不完,可是要挨上司规训的。”高复轻蔑地说。 “你中途离开了四个时辰。这四个时辰里我一直在读案卷。如今离明日应卯的时间已不足四个时辰。”崔若愚笑着说:“论理,高大人该独自读卷到明日应卯,才能赶上。” 她把案卷推到高复面前。高复阴暗的眼神想把崔若愚活活吃掉。 崔若愚冷着脸,“高大人,看我是无法做完事情的。你还是看案卷吧。如果觉得我帮不上忙,那就跟朝廷报告,换走我。高大人喜欢自行招募,能自己做主,也无可厚非。” 她每一个字都扎进高复的痛处。他没有财力自行招募。朝廷更不可能为了他一个小小县令,大动干戈重新选派一个文书给他。 崔若愚扬长而去。 她和衙役走到门口,就饿得一个踉跄。那衙役苦着脸说:“崔大人。咱们快去找点吃的。” “你家不就在附近么?去你家里吃点呗?”崔若愚捂着胃说。 “不行啊。我家里……是个母老虎。要是知道我敢带人回家吃饭,甭管是什么人,她都要端水泼脸上。”余老哥苦兮兮地说。 崔若愚抹了一把饿出来的虚汗。“这次被这姓高的阴到了。咱们下次就直接甩脸走。” 空中飘来一阵饭菜的香气。 崔若愚闻了两口,和余老哥吞了吞口水。“余老哥,我都饿得神智不清了,好像看见了一只烧鹅。” “我也看见了。咱俩不会饿死吧?”衙役说。 两人说完,面面相觑。又看看眼前。 真的有一只烧鹅在眼前。 崔若愚顺着烧鹅,看到来人身上。“啊?长公主?” 衙役吓得连忙下跪。 曹绫一身便服,和寻常的市井中年妇人没有什么两样。崔若愚还是从她身后的侍卫身上认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