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子。没有留意方才她们身后不远处,侍卫团团包围的中间,正是司马两兄弟。 司马师带头翻身骑上高头大马,司马昭随后一语不发地上马。 司马师扭头看着方才议论他的那两个人,眼看着他们走到算命摊上。原来是一对少年夫妻。 他身后的太守策马走到他身旁,点头哈腰地说:“这些刁民竟然敢妄议朝廷大臣。下官这就去治他的罪!” “哼。不必了。这点小事你也要忙的话,怕你抓不完。”司马师嗤之以鼻,策马走了。 这些阳奉阴违的人,司马师见得多了,不想浪费时间和口舌。这里的百姓明明看见官府的仪仗就在身边,却敢对司马家议论纷纷,指手画脚。足以看出太守平日对司马家也并无恭敬之心。今日只是在他面前演戏,拿老百姓做垫脚石。 司马昭眼神阴鸷深沉,坐在马上纹丝不动,只是眸子转向太守,眼神意义不明。 太守赶紧低下头,恭送司马二人。等他们马蹄声走远了,才敢抬起头来。 崔若愚回到摊前,见有人来找她写家书,就扒拉几口饭,马上铺起纸笔接待客人。王青在一旁忍不住埋怨她,如果早点回来吃饭,就不用这么火急火燎地。 唠叨得崔若愚头皮发麻。但自己理亏在先,也不好反驳。只能飞快地写信。心里直叫苦:梁骥啊,你因我而死,我代替你受你娘子唠叨,算下来——还是我欠你的。 她没有告诉王青,梁骥死亡的真相。王青落难时曾去太学找过几次,没人知道梁骥去了哪里,也没人打算在乎。如果王青知道梁骥已死而且与她有关,激愤之下,可能不接受她的帮助。 此时,她耳边听着王青的念叨,笔下写的也是客人对家里人的唠叨。崔若愚写着写着,脸上露出一丝看破红尘的豁达笑意:“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纷乱之际,这些寻常的唠叨让人安心。好像日子仍旧是稀松平常地那样过,不需要家人忧心。 写完家书之后,崔若愚鼓起樱桃小嘴,吹干了墨迹。 纸张上端两角被她捏着,下端则被她吹得飘起来。 飘起那一刹那,她的视线,不期然地与一个正对着她摊子的人的目光相撞。 崔若愚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纸张很快又落下,挡住了她的面容。 那人是曹绫。 曹绫带着浩荡的人马闯入了城门。 崔若愚忍不住从纸张背后,偷偷看过去。曹绫身旁有一个青年男子,身穿水蓝色锦袍,头戴玉冠,俊秀无双。 正是钟鹤。 崔若愚收回目光,低下头,防止被他们认出来。手上麻利地收拾摊子。卷起街招,怕钟鹤认出她的字迹。 她和王青站在人群之外,低头恭迎长公主入城。虽然皇帝从曹芳换成了曹髦,曹绫不再是皇帝的亲姑姑,但长公主的荣誉和地位并没有太大的变动。 歌颂声此起彼伏。 等曹绫和钟鹤的马过去。崔若愚忍不住抬起目光,眷恋而缱绻地看着初恋爱人的身影。 像是有所感应,钟鹤在马背上突然回过头来,看向崔若愚的方向。 崔若愚及时地低下了头。心里疯狂祈祷:老天啊饶了我这一次,我再也不作死了,只要钟鹤没看见我,信女下次帮人解签的时候一定不再冒认神佛亲戚了。 钟鹤失落地回过头跟上了曹绫的马。方才他似乎看到了很熟悉的目光。可惜,还是一场空。跟他一次又一次的午夜梦回一样,惊醒之后,空空如也。 长公主仪仗走完了,崔若愚暗自松了一口气。再也不敢抬头看。心里十分唏嘘。钟鹤的眼神变了。从前平稳沉静,高傲矜贵,现在则是锐利和戒备。 夜里,崔若愚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王青跟她说话,她也听不进去。 一会想,曹绫和钟鹤来这里,该不会是找她的吧?应该是来查司马师募兵的情况的。 一会又想,如果是她陪伴钟鹤,会怎样?还会是这样的眼神吗?不像个意气风发的得意青年人。或许,不管她走没走,钟鹤都会变成这样的眼神罢?至少如今是曹绫当他的妻子,他转变之后可以更从容一些,不需要受崔若愚性格和身世的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