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掀开被子,若愚惊得从床上坐起来。看着他赤足下榻,抄起长剑,护在她身前。 “若愚,我可能中毒了。你跟在我身后,我们马上下山。” 崔若愚一骨碌爬起来,拿好两人的衣物,跟着钟鹤杀出门去。 崔若愚一边跑,一边想:是要离下毒毒害钟鹤哥哥吗?为何要这么做? 正想着,要离欣喜若狂地向两人跑来:“出炉了!药珠出炉了!” 钟鹤像一发怒的野兽,挥剑向要离砍去。 要离紧急停下脚步。护着手里的药珠转身跑到院外。钟鹤被毒气攻心,步伐凌乱,出手也杂乱无章。 “若愚!怎么回事!”要离边跑边喊。 “不是你下毒吗?鹤哥哥中毒了!”崔若愚心急地喊。 “我!我毒你们干什么!”要离躲在房后不敢出来。虽然钟鹤已经站不稳,被崔若愚扶住。 借着深夜的月光,要离看清楚了钟鹤的面色。 “不好!中了那条巨蟒的头瘴了!”要离一跺脚,十分懊悔地说:“那天我看见他隐隐有病气,原以为是头疾,你们说他姐姐有头疾,我便确信了。原来是中了头瘴啊!” “头瘴?”崔若愚抱着钟鹤,脚下也站不稳,两人歪歪斜斜地纠结在一起。“那要怎么办?” “怎么办?”要离哭丧着脸说:“头瘴比天下任何头疾都凶猛……” 他捧出手中的药珠:“我看只能用它了。不然你鹤哥哥撑不到两个时辰。” 那巨蟒的头瘴无色无味,潜伏在体内寻机发作。一旦发作,两个时辰之内,必然暴毙。 崔若愚已经将钟鹤半拖半拽地拉回床上。一向如神人仙子的钟鹤,俊秀无双的脸上写满了痛楚,身上几处泥泞,倒像是打入了卑微的凡尘。 要离带着药珠来到房中。 崔若愚别无选择,带着哭腔说:“药珠怎么用?求求你快帮鹤哥哥用了它!” 要离连连称好。 钟鹤突然睁开双眼,血红血红的。他一字一顿地说:“不能碰药珠。” “曹绫要见到药珠才肯与我解除婚约。我……要娶你。” 崔若愚怔住了。豆大的眼泪啪嗒啪嗒滴落下来。 她惨笑着说:“管她谁是谁!娶也好,不娶也罢。我要你好好活着。要离,用了它。” 他竟是为了娶她,才不计代价地入虎穴龙潭,求这枚药珠。 不就是做妾做通房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钟鹤哥哥好好活着,她什么都肯答应。 钟鹤闭上了双眼。眼角渗出两行泪。那颗药珠刚炼出来就被磨碎。钟鹤的心也如此。 这种锥心之痛甚至比头瘴更痛。 很快地,药珠的奇效得到了验证。钟鹤喝下之后沉沉睡去。两个时辰之后,呼吸越来越平稳。要离把脉之后,说已无大碍。 要离将二人送到第一处无人林,才不舍地告别。 钟鹤一路面寒若霜。崔若愚心里又欢喜又难过。他陪她回到马大爷的家中,给了大爷一些食用之物和防瘟疫的药草。就动身去官道。 官道上有一辆马车在迎接他们。赶车的还是之前的那人。 他没看见四随从,也没有惊讶之色。车子日以继夜赶路返回长安城。 钟鹤已然几日没有进食。崔若愚很担忧。这日她又带着食盘,回到房中。 钟鹤没有在床上休息。偏房中有水声。 崔若愚放好食盘,拿起钟鹤的衣服走到偏房中:“钟鹤哥哥,你在沐浴吗?” 水声停下来。良久没有声音。 崔若愚知道他心里难受,只能鼓起勇气安慰他:“钟鹤哥哥,都是我的错。你饿吗?求求你……” “过来。” 是钟鹤从前那低柔的声音,略带着一丝嘶哑。 崔若愚只好走过去。她楚楚可怜的小脸在热气腾腾的雾中显得更惹人怜爱。 多像一揉就碎的花瓣。 她不轻不重地抓着钟鹤的手臂:“吃点东西吧?是我亲手做的。钟鹤哥哥饿了好几天了。” 钟鹤盯着她说话的双唇,眼中的冷静渐渐地被狂乱所取代。 “饿……真饿。” 崔若愚笑得像盛开的海棠花。她站直身子:“那我去拿吃的过……” 她突然被钟鹤拉入了浴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