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與墨者拔劍相對時的對話,也讓回憶灌入白栩的腦中。 - 那日,他們仨一同上蘭山取地靈丹— 陪御疏影練完後,她就跑到篝火旁邊睡去了。 白栩脫下外衣,悄悄蓋在御疏影身上。 他輕輕地走過躺下了的御疏影,走進漆黑的樹林間,那兒有一條不長的小溪,墨者穿著裏衣,望著月色,白栩走到他身邊也坐下,赤手化出了兩壺酒。 「之前答應過你的,我新釀的酒。」白栩望著墨者,打開了酒壺遞給他。 墨者望向身側來人,笑著接下了酒壺,飲了一大口。「果然好酒。」 白栩也笑著,飲了一口,兩人安靜許久,白栩出聲說道:「你曾問過我,我何時認識了御疏影的對吧?」 白栩也望著月色,淡淡地問,墨者瞥向他。 「我與她的相遇,就是我裝成小偷去你那兒偷夕炎玉那次,你派閒散魔兵追我,就在我要甩掉他們時,她出現了。」白栩垂下眼眸,嘴角仍掛著笑,墨者聽著。「她戴著狐狸面具,從遠處走來,一身紅衣,霸氣地來解救被追至巷弄中的我,她說,她最討厭看到一群人欺負一個人了。」 白栩啜了一口酒,目光有些波動,他笑著望向墨者。 「那便是我第一次見到她,見到這般古道熱腸、拔刀相助、毫無畏懼的她。」 墨者也笑了。「是啊,她最看不慣別人被欺負了,憶起我第一次見到她也是,她可是以為我欺負了你,對我紅綢相向呢。」想起那日,也讓墨者此生難忘,一個習武的姑娘,當下就破了自己的時間禁錮之術,他意外得很,對她,又有一股熟悉感,當即就想要認識她。 「墨者,你也喜歡她,對吧?」白栩平靜地問,他望著被月色照耀得有些斑駁的溪面。 墨者望向白栩,滾了滾喉結,他撇過臉,喝下一口酒,也望向了溪面。 白栩沒注意到墨者眼底的深沉,他自說自話:「我很喜歡她,」白栩垂下長睫,望向身側男子。「可她心裡,似乎沒有了我。」 墨者聽聞,望向白栩,對上了他的眼,墨者看見了白栩眼裡的無奈和遺憾,白栩轉開了臉,墨者薄唇微啟正想說些什麼,白栩又說: 「我不是個會糾纏的人,若她有了自己的心思,我只會祝福,不會阻攔,而那人,」白栩的眼睛望回墨者。「若是你,我亦不悔。」 白栩又說:「從小,我無父,母也沒見上幾次面。雖然我年幼,可從那時我就明白,我沒什麼能糾纏的資本,不像你,你是東淵的皇子,未來要成為君王,而我只是一個被母親丟下的棄子,沒什麼好奢望愛,畢竟,我從來就沒擁有過。」 「你別這麼說,」墨者回話,想起了白若霖臨終前的話。「你母親,始終惦記著你。」 「是嗎?」白栩問。「若她惦記著我,會只來見過我一次嗎?一次送才襁褓著的我上萬陽台修仙,再一次,來告知我她要去息蘭辦事,而最後一次,便是全身冰冷的由你將她送來我身邊嗎?」 墨者沈默,他還不能告訴白栩真相。 白栩苦笑:「沒關係,我惦記著她就好了,只要解開晶霜咒,她回來,我再與她敘敘舊就好了。」 墨者依舊沈默,眼皮下的長睫毛有些顫抖。 白栩倒抽了口氣,笑著用酒壺敲響了墨者的。「疏影,似乎對你很特別,好好珍惜她。」 這回,輪到墨者苦笑了,他回應白栩的敲杯,兩人都飲下一口,酒將見底。 「我嗎?是嗎?」墨者疑惑。「我看你與她,更是般配。」 白栩挑眉,笑著問:「什麼意思?」 墨者憶起御疏影書信的模樣,總是帶著笑,與被他逼迫的笑,很不一樣。 「你忘了嗎?我可是無間魔道之人,命不久矣的。」 白栩拍了拍墨者的肩:「別這麼想,我查找過許多關於無間魔道的古籍,一般的無間魔道,墜入時,能維持生命的時間不過幾個月,而你,已經活了十幾年,也許,你是更高層級的無間魔道吧,」白栩安慰著說:「只要能止住反噬,每日修習雙脈,也許你還能再活好多個十年。」 墨者眼眸深邃,苦笑著,將酒壺飲盡。 「來世一趟,光陰短暫,若你們心意相通,可要好好珍惜才是。」 墨者望向白栩,深吸了幾口氣,點了頭。 看見墨者的意同,白栩才鬆了口氣,也將酒水飲盡,他起身,雙手背在身後,望著月色,笑容不再。 墨者也起身,一手覆在心上,若有所思。 - 回憶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