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节将近,乡里百姓们也都渐渐结束了一年的忙碌,开始准备节庆事宜。 对大多数百姓而言,能够平平安安又过一年已经是幸运,临近年尾忙里偷闲,清早多睡片刻,晚餐多吃几口,已经算是颇为难得的享受,也实在没有精力和财力去特意做什么节庆准备。 但有一个地方却是例外,那就是地处洛水东岸、武乡县下属的商原。 如今的商原乃是远近闻名的富乡,讲到繁荣热闹、较之华州州城都不遑多让。 乡里哪怕最不起眼的房屋,都是一进三开间的砖瓦大房,两侧还要加上一间或是两间耳室,其中一间必是当家主妇的织房,另一间或是存放车马、或是摆放农具。 至于更加阔气的宅院,则就前后两三进,堂舍累加,住上一家十几人都仍显宽裕,还要蓄养上几个稽胡男女奴仆。 乡里居住环境已经是如此气派,各种民生物资的供给则就更加的充足富余。商原大市上天南海北的时货尽有提供,种类繁多、琳琅满目。不独满足了商原百姓们的各种需求,就连州城、长安乃至于更远的地方都不乏行商入此采买货类。 商原百姓谋生方式也是多种多样,壮年男女们或在各类工坊做工,或者当户耕织饲养。 无论作何营生,一对夫妻一年的收入足够维持一家人的生活和租调还有剩余,而且工坊上工的男女丁庸劳役还由工坊主交付渠盟一部分钱财、渠盟负责租使士伍解决。 李晓策马行走在乡里整洁的砂石道路上,视线频频望向两侧,脸上的惊讶之情完全掩饰不住:“早年只听说关中这里地狭民困、生计艰难,真入此乡却没想到如此丰足美观。河北旧称富饶,比较起来却是不及此乡远甚啊!” 执意要为李晓牵马导引的吴敬义听到李晓这番感慨,便回首笑语道:“明公旧闻并不虚假,商原之前的确是窄乡穷土,生计不旺。但在郎君入乡定居之后,一切便都不同了……” 讲到李郎对商原带来的改变和增益,任何一个商原百姓都能滔滔不绝的讲个没完,话说再多、总结起来只有一个意思,那就是没有李郎,便绝不会有如今的商原! 所以李泰和父亲回到华州不久,乡人们便屡屡催促吴敬义等留乡旧属赶紧将李泰和他父亲请回乡里。 李晓之前所见只是关西群众在人情场合上对儿子的热情逢迎,今日入乡实实在在见到李泰在乡里所作出的各种贡献,心中也是欣喜不已,望着李泰感慨说道:“前闻我儿狂言,尚存几分不安。但今见乡泽积养之厚重,还有什么可担心?” 商原大市如今规模更大,到了年尾整日都客货云集,为免不必要的骚乱,李泰之前便特意着李渚生叮嘱乡人千万别搞什么太过盛大的欢迎仪式。乡人们想要来贺他父子团聚,便在他家庄上摆设起流水席,入庄来饮一杯即可。 在引着父亲将商原游赏一番后,李泰一行便又返回庄上。此时庄园中来贺群众也已经数量众多,县令郑满带着县里衙役们亲自在此主持局面,忙前忙后已经是一脑门子的汗水。 “这是怎么回事?” 李泰见到庄内一侧堆放着大量的干脯山珍等各种食材,便开口询问道。 先一步回庄的李渚生走上来苦笑解释道:“全都是乡人们送来的礼物,劝说了许多次,只是禁止不住。” 李泰自知乡人们虽然生活水平大有改善,但也只是温饱而已,这些山珍时货于他而言不算什么,但放在乡人各家却能整治一餐难得的佳肴,于是便打算着员分发回去。 正在这时候,赵党长又亲驾着一辆牛车行来,车上同样拉满了干货。 待将车驾停下,赵党长下车笑道:“百姓们虽然言拙但却情深,得知郎君总算访得尊翁归来,心内深为郎君感到高兴,但又恐怕明公不适此间乡风,所以各自备置乡味送来,百家风味期盼总有一味能够让明公赏识留恋,从此便也情定此乡!” 听到赵党长这么说,李泰便也笑起来,当即便宣布庄中流水席从今日起一直持续到来年正月初七人日,在此期间乡人们皆可入庄来食。 庄中乡人们听到这话后,也都纷纷击掌喝彩道谢,有的更载歌载舞起来。 庄中欢宴很快就进行起来,李泰瞧着父亲也受此氛围感染,脸上洋溢着笑容、远比早前在华州城共时流群众宴饮时更加的轻松惬意,于是便也向父亲介绍起在座这些乡士们,顺便问起一些乡里趣事。 李泰陪着父亲欢宴一会儿,然后便请赵党长等继续作陪,他则将李渚生、吴敬义等渠盟诸掌事请入庄内商讨事宜。郑满升任县令后,虽然便不再担任渠盟的掌事,但对渠盟事务仍然非常上心,便也一起入内议事。 如今的渠盟早已经不再只限于河渠津桥等诸事,而是覆及左近数州之地的综合性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