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布所需的原材料价格持续上涨,赵亨义早就察觉到了。 甚至通过宋三的人,查出了这次涨价的背后鼓动者。 江陵城中大一点的布商全都有份,这倒是让赵亨义多少有些吃惊。 织布的盼着原材料涨价,你们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吗? 其实,这帮人的手段算不得高明,取的就是先知先觉的优势。 涨价之前,这些大布商就囤积了不少的原材料,然后主动拉高原材料价格。 实际上,发展到眼下这种局面,已经超出了那些布商的预料,榆树湾纺织作坊的效率虽然高,但一开始的时候,产量算不上惊人。 布商们如此行事,有点下马威的意思,也是称称新入局的同行的斤两,看看是否有实力。 没实力的,自然就会被吓住,少个同行总是件好事。 可随着榆树湾的纺织作坊不断扩建,产量节节拔高,布商们多少有些撑不住了。 提前囤积的原材料早已消耗一空,可涨上去的价格却很难再降下来……因为这些布商们嫌贵,榆树湾和赵亨义不嫌贵! 能卖高价,原材料供应商自然不会主动降价,其他布商想要压价,却发现人家压根不搭理自己。 于是,整个布匹行当都陷入到了一种骑虎难下的境地! 榆树湾出产的布匹,原本价格就不高,这次更是咬死了价格死活不涨,其他布商想要跟着原材料商一起涨价都办不到,原本只是一场下马威,生生被搞成了生死战! 如今整个布行,产量越高赔的越多。 可不产布,就会被榆树湾抢占市场,布商们两头堵,个个怨声载道。 当初上蹿下跳的梁家,如今已经不敢吱声,若是让其他同行知道梁家和赵亨义和榆树湾的恩怨,怕是下场难料! 事情原本是不会发展到眼下这种状况的,江陵城的布商一步步走到和榆树湾比拼谁的资金更雄厚,谁更能赔钱,梁家在其中功不可没! 对于布行的价格战,赵亨义并不在意,反正他的成本更低,效率更高,又有银镜这个新买卖输送弹药,不把江陵城里的布商们闹一个欲仙欲死,这事绝对完不了! 至于梁家,总要让他们品尝一下当初当阳县苗家的凄苦味道,再出手报仇才行! 这事急不得,总要慢慢来才能有煎熬的感觉。 至于其他被梁家拖累的布商,赵亨义同样毫无愧疚。 这就好比持刀的凶人想要去杀无辜的路人,凶人自己摔倒被手中的刀割断的脖子,难道法官还能判无辜路人有罪吗? 倒是这绵延的雨水让赵亨义忧心,雨势并不大,但总也没有停歇的时候,若非榆树湾几乎被彻底重建,修建作坊的时候早早挖好了排水渠,恐怕整个村子已经没法开工了! 如今整个榆树湾的村民,吃得饱穿得暖,住着砖头盖的坚固房子,不用再像以前那样,在窝棚里祈求老天爷开眼,可其他村子的员工就没这么幸运了。 不少人已经开始申请村里的临时住房了,虽然只是木房草屋,但终究不会漏雨,老人孩子总能安稳一些。 幸好已是盛夏,若是冬季遇到这种天气,不知道要有多少人冻死。 即便如此,人人都感念东家的好,若非有东家庇护着大家,或许眼下大家还不至于丢掉性命,但受苦却是难免的。 这天气越发的反常,从去年年末开始,先是大旱,接着又阴雨连绵,老人们都认为,这雨怕是要演变成涝灾,一旦真的成涝,这江陵府不知道多少人要流离失所,又不知道会死伤多少人命。 世道不好,老天爷也来凑热闹,真真是,不给老百姓活路啊! 江陵城外,聚集了大量躲避兵灾的流民,苏慎昌已死,可他不准流民入城的规矩还在,这些流民只能聚集在城墙根,指望官府或者城中富户施粥。 按理说,江陵城位于大燕国腹地,除了前往永固城一线之外,其他和蛮族接壤的防线极其遥远不说,中间还隔着京师,即便是躲避兵灾,流民也不应该出现在江陵。 结果打听了才知道,京师之地不准流民进入,这些凄惨的百姓扶老携幼躲过了蛮族的铁蹄和屠刀,长途跋涉前往京师求活,却被朝廷派人一路驱赶…… 新任江陵府尹张启成到现在还未上任,宁武军节度使祁王赵竑又因玩忽职守被朝廷申饬,呆在家中闭门思过,如今江陵城竟然陷入了群龙无首的窘迫境地,一时之间,形势竟然因为本不应该出现在城外的流民和这场连绵不绝的雨,显的岌岌可危起来。 城中局势不稳,城外更不安全,饿急了的人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尤其是脱离了原本的环境,无法统计真实身份的流民。 江陵城外,已经有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