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来的是个清瘦的中年人,一身洗的发白的长衫打满了补丁,很符合赵亨义印象中那种落魄的冬烘形象。 “学生周永林,见过赵东主!” 果真是个读书人。 “周先生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赵亨义揣摩对方的心意,眼神之中不由带着审视。 “我无意间听得一件事关赵东主身家性命的大事,特意来报信的!” 望着故作神秘的周永林,赵亨义心里觉得挺好玩的。 刚刚来时的路上,老村长已经告诉过赵亨义这个周永林的来历。 周家支脉的子弟,自小读书,屡试不第,为人虽不迂腐,却太过老实,被周家那帮亲戚坑的很惨,他这一脉的产业几乎败光。 类似的情形在周家这样的大家族里并不少见,毕竟开枝散叶好些年,家里的血脉子嗣实在是太多了,混的不好的支脉,甚至有不得已做佃户的。 周永林这样的,说不得过一两年,也要做佃户,从其他周家人手里租地来种的。 “周先生想要什么?银钱?粮食?” 赵亨义先声夺人,“我建议先生来我们榆树湾的夜校任职,活不累,工钱也多,还被人尊敬,很适合读书人的工作。” “赵东主,事关身家性命,莫要顾左言他,误了大事啊!” 见赵亨义不按套路来,周永林顿时有些急了,“若是赵东主信不过学生,直说便是,何必出言戏弄?” “我说的是真心话。” 赵亨义不为所动,“榆树湾缺识文断字的先生,愿意高薪聘请周先生来任教,只是吃住都需要在我们这,多少有些不便,但周先生放心,我会为先生提供足够一家人居住的房屋,先生可以把家人一同带来。” 来时的路上,赵亨义已经想清楚了,这周永林虽然是周家旁支,可对周家不一定就有认同感和归属感,毕竟,谋夺他家产的,正是周家人! 不管周永林带来的消息是什么,赵亨义都打算把对方留下来。 夜校里是真的缺老师,就一个老师教课,把那老书生累的很惨,要不是赵亨义不停的涨工钱,怕是人家早就跑路了! “明白了,赵东主说的差使,学生应下了!” 周永林勉力思索,以为赵亨义聘请他是某种交易,同时也传递了愿意为他的家人提供保护,让他不用担心周家的报复,“赵东主,我前日偶然得知,周家大房得了老太爷的指示,联系了县城的捕头袁枚,要对付你!” 随着周永林的讲述,赵亨义慢慢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先前自己带人把周家安排的溃兵连锅端的事情,并没败露,如果当真走漏了风声,来对付自己的就不是周家这种土财主,也不会用周永林所说的如此低劣的手段! 算计赵亨义,算计榆树湾的指令来自周家的老太爷,手段不算高明,但是在乡下地方,却很有用。 赵亨义不明白周家这位老太爷为什么就盯上了自己,榆树湾和周家村并不接壤,甚至离的很远,自己往日里和周家也没什么瓜葛,莫非是见自己生意做的红火,心生嫉妒? 想不明白就不再费神去琢磨,赵亨义只要做好应对的准备就行。 周永林被赵亨义直接留下了,当真安排去了夜校,和先前那位老先生作伴。 自小读圣贤书的周永林,在看到榆树湾的教材时一脸懵逼。 “老周莫要疑惑,东家让咱们教什么咱们就教什么,用不着诗词文章圣贤书的。” 老先生终于见到新同事了,十分热情,“今天晚上你先跟我一起去上课,熟悉了之后,明晚你就能独当一面了!” 周永林:…… 对于周家的手段,赵亨义有无数化解的办法,他选择了最有震慑性的一种。 当天夜里,护卫队和狩猎队同时出动,在榆树湾周围布防,等着周家人的到来。 女儿军的人,也跟着凑热闹,由王二虎带着远远躲在一旁看戏。 距离赵亨义不远的地方,伤势并未痊愈的陆九娘坐在树梢上,手里摆弄着还没暖热乎的手弩,对于这精巧的杀人利器,这姑娘越看越喜欢。 榆树湾中,织布机依然没能达到人手一台的纺织作坊在连夜开工,相应的,为女工们提供饭食的食堂也开着火,保证下了工的人随时都能吃到热乎乎的饭菜。 几口火窑上,工匠们尽职尽责的守着窑口,时刻关注着窑温的变化,如今村子里到处都在建房子,可不敢烧坏了窑瞎耽误工夫。 和往日没有任何不同,榆树湾今夜依然热热闹闹,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不远处的矮坡上,捕头袁枚带着几个捕快面露不解,这赵亨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