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笼罩下,断崖山犹如一头潜伏在黑暗中的食人猛兽。 即便已经是深夜,山顶依然亮着点点火光,嚣张的喧闹声,隔着两三里地都能听得清楚。 断崖山并非周边最高的那一座山,却是样子最奇特的那一个。 整座山像是从地下凭空冒出来的一样,大块岩石组成的山体仅有一条上山的大路,四周全是近乎垂直的裸露的岩壁。 断崖山没有所谓的山峰,山顶平平整整,仿佛被天神拦腰劈了一刀,硬生生从中间折断一样,十分怪异,也正是断崖山名字的由来。 正是因为如此得天独厚的地形,让这座石头山备受山贼们的青睐,自百十年前起,断崖山上的山贼换了一茬又一茬,从未有过断绝。 如今,断崖山上坐头把交椅的,乃是匪号独眼金雕的方大勇。 这位大当家的来历不明,身手了得,便是在山贼中也以心狠手辣出名,来到断崖山短短五年时间,就把手下的大小喽啰收拾的服服帖帖。 “大当家的,那榆树湾的送货队果真如你所料,听说咱们要100两的买路钱,乖乖的原路返回了。” 一个小头目单膝跪在方大勇的身旁,小声汇报,“我见那些送货的汉子,一个个都想动手的模样,不过被榆树湾的村长拦住了。” 端着酒碗的方大勇眼神闪烁,嘴角扯出了一丝笑意。 “下去吧,明天继续带着兄弟们拦在路上,再遇到榆树湾的送货队,就要200两银子。” 小头目恭声应是,转头悄悄离开了喧闹的聚义堂。 大当家的太有威势了,仅仅只是在他身边汇报情况,就让小头目后背的衣衫被汗水打湿。 出了门,小头目急匆匆的朝自己的住所走去,耳边不时传来凄厉的惨叫声,让他下意识的垂下了脑袋。 那是山寨绑来的肉票在接受拷打,以便询问出肉票的家里究竟有多少家底。 自从五年前大当家来了断崖山,山寨里就变得不一样了。 原本松松散散的弟兄们,如今被调教的精悍无比,原本混乱的山寨,如今也变得井井有条,就连上山那条唯一的大路,大当家也命人修了一座石头墙,说要提防官军围剿。 断崖山的山寨蒸蒸日上,附近的山贼们早就被大当家通过各种手段收拾的服服帖帖,平日里兄弟们出门,也都扬眉吐气。 可小头目总感觉,这山寨里变了味道,不像是山贼们该有的路数,心里也经常隐隐约约的多出一份担忧。 只不过,小头目并未想过改变什么,在这人人吃不饱饭的大燕国,做山贼总好过做肉票,杀人越货总好过被别人杀。 聚义堂中灯火通明,赤着上身,露出浓密护心毛的独眼金雕端起手中的酒碗,大声招呼大小头领们饮胜! 直到后半夜,胡吃海塞的山贼头领们醉倒了一大半,独眼金雕才在贴身老兄弟的搀扶下,踉踉跄跄的离开了聚义堂。 回到住所,挥手赶走搀扶自己的老兄弟,独眼金雕站直了身形,唯一的右眼之中精光闪烁,脸上哪里还有一点点醉意? 趁着油灯,方大勇取出一根小小的竹筒,手上微微发力,捏开竹筒,里面掉出一张二指宽的纸条。 仔细看了看纸条上写的字,方大勇又抬头望着屋顶沉思了片刻,并没有按照规矩把纸条烧掉,而是小心翼翼的从自己床榻下的暗格里取出一个带锁的小箱子。 把纸条十分郑重的放进箱子里,把箱子重新上锁,放回暗格里,方大勇这才常常舒了一口气。 吹熄了油灯,方大勇并未就此歇息,而是独自坐在床边,独眼中不断变幻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朝阳升起,榆树湾里重新变得活力满满。 和过去不同,即便是农闲的时候,榆树湾的每个人都起得很早,大家伙熙熙攘攘的结伴赶往自己做工的地方,又是努力挣工分的一天。 人人脸上都没有此前的菜色,蓬头垢面的懒家伙更是消失不见。 任何人一旦生活有了盼头,温饱有了保障,自然而然的就会追求更高的生活品质。 再加上东家什么事都管,就连几天洗一次澡,手上脸上干净不干净,衣服有没有浆洗过,全都让人过问,榆树湾的村民们为了得之不易的好日子,自然一个个都尽量把自己收拾的利索整洁一些。 东家说过,衣服上打补丁不要紧,只要浆洗的干净,穿在身上也是一份体面。 如今在榆树湾与以往不同,大家都是体面人,可不能丢了村子的脸面。 更何况,东家承诺,等的纺织做法再次扩建以后,新产出的一批布全都送给大家伙做衣裳,叫什么企业福利,大家伙自然乖乖听话。 喧闹的清晨,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