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道,在昆仑废墟之中我经历了什么吗,世间之恶,世间之痛,世间之恨,世间之悲,世间之伤,世间之怨,他们在我心中穿梭万遍,它们告诉我,我亦是如此,我当是如此,我万世皆如此,我本恶!”
我没吭声。
黄教授那边却叹了口气。
同伴们和科考队员也是陷入了沉默之中。
情胎祸根也是沉默了一会儿说:“你们是张衡、蔡邕、五柳、云之寒之后,又一次肯听我讲故事的人。”
听到情胎这么说,黄教授便缓缓坐在了地面上。
见状,我也是坐了下去。
邵怡紧跟着我坐下,之后我的同伴们也是缓缓坐了下去。
情胎祸根继续道:“我初成于天地间,游走于万物,集日月之精华初成人身,陷于人间。”
“我从何而来,为何而生,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对人间的向往,人间之欢乐,人间之清平,我初来人间,结识一农夫,他见我样貌绝华,便娶我为妻,他待我很好,可好景不长,因为我样貌之好,导致村子里的男人惦念,女人嫉恨,最后我夫君被人杀害,我被冠以杀夫恶名,沉了江。”
“从江里爬出来的我,正好结识了正在云游四方的张衡,他将身上衣衫披于吾身,善待与我,听我讲了自己的故事。”
“张衡好奇,问我为何沉江而不死,我便如实相告,所以他在为我做定情赋的时候,才用了‘夫何妖女之淑丽’开头,同时我也发现,张衡看我的时候,眼睛没有贪婪之光,所以他也是第一个我见过,没有因为我的美貌而迷失自我的人。”
“我很欣赏他,他也很有才,可他却选择了和我分开,他说,我之美貌虽然冠绝无双,他也会对我魂牵素绕,可却无法和我一直生活在一起,因为他心中从无谶纬之说,觉我之存在将有祸于天下。”
此时贾翃莺就小声嘀咕了一句:“谶纬之说是什么意思?”
我则是道了一句:“汉文化中的神学之说,谶书为语言学,纬书为方士入儒之后形成的学说,故谶纬之说,便是儒家神话体系,两汉时期较为流传,毕竟两汉刘家信封儒学,而儒学也将刘氏皇权过于神话。”
贾翃莺点头:“这么说来,张衡不信鬼神,所以并不相信情胎祸根的话,所以他觉得情胎祸根在骗自己,所以选择了离开。”
我点头。
情胎祸根那边缓缓说了一句:“那个小姑娘你说的很对,不过我是很久之后才明白张衡的那一番话,我才知道,他只觉得我是他人生中的一个骗子罢了。”
“等我想明白了这些事情,张衡已经去世了,而我也无心游走与人间,便在一山中隐居,直到我遇到蔡邕,那年他带着自己的小女儿蔡琰,也就是你们后世熟知的蔡文姬,他们在山间游离的时候恰好碰到耕田采桑的我。”
“蔡邕问我为何以带遮目,我对蔡邕说,我双眼异于常人,看我双目者皆会中情胎之毒,迷路心智,进而为祸为害。”
“蔡邕不信,恳请我解下带子,我觉蔡邕有几分张衡之气质,便解下了带子,蔡邕看了我一盏茶的工夫才被蔡琰推醒,而后蔡邕父女被我请到隐居处作客,我便讲了我的所有故事,包括我和张衡的事情,以及那首我时常诵念的《定情赋》!”
“蔡邕听闻,为我惋惜,便写下《静情赋》赠予我。”
“蔡邕是我见过第二个看过我双目,没有产生贪念的人,只可惜他六十多岁的时候被董卓杀害。”
“听闻蔡邕死了,我便想着为他报仇,于是我找到了蔡邕的好友王允,并为他培育一养女任红昌,也就是你们后世所说的貂蝉。”
“我将双目之情毒十分之一给了貂蝉,帮助王允除掉了董卓。”
“可我也因此泄露了自己的踪迹,一些方士进山寻我,他们说貂蝉只有我十分之一的力量便可祸乱朝纲,若得了我全部的力量岂不是为祸天下?”
“他们想要杀我。”
“于是我解下了眼带,那些人中了我的情毒,全部饿死在了山谷之中,后来我发现他们死后变成了带着情毒的活尸,他们的眼睛同样拥有带人入幻境的能力。”
“那些活尸出了山谷,造成了一场大火,不过那个时候正是战乱之年,也没有人会在意这些,我亲自出手,烧了那些活尸,然后选择换一处地方继续隐居。”
“然而不管我怎么躲藏,我都逃不过命运的安排,直到我遇到了同样喜欢避世,喜欢田园生活的五柳先生陶渊明,我才知道,一切都是逃不掉的,我也是那个时候坠入了万劫不复的昆仑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