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了管家权的李鸾嵩日子过得别提多舒服了。 每日睡到日上三竿才不紧不慢地起床,洗漱过后一顿丰盛的早午食,大鱼大肉那是必不可少,其间还要有一些精致小点,外加一壶半凉清茶,啧啧,爽。 下午他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连泽兰都被撵到门外守着。 其实他是在画图。 对于这位战功赫赫的大将军而言,大邺的国防安全是他考虑的重点,还有他那些需日日操练的兵士们,这么些日子,有没有躲懒,是不是勤加练习了…… 故而,画下边防图,然后排兵布阵是他每日必做,这是极具策略性的细活,那边防图画的细致入微,连每一棵树,每一个土包都不放过,要知道,一旦作战这些都是必不可少可以利用的防御手段。 除此以外,李鸾嵩还惦记着沈确那小身板,自己好容易练就的一身肌肉可不能在她手里报废了,于是乎,晋王殿下给沈确画的练功图越来越详细,招式也力求简单明了,让她能看懂。 一直到暮色苍茫,泽兰送来暮食,他才缓口气。 饭后还要练功,李鸾嵩常年养成了晚上练功的习惯,这一练就是两个多时辰,直到半夜才收了势。 不仅如此,他还将柠香阁彻底改造了一番,扎了木桩、挖了沙坑、绑上沙袋、再树几个木人……俨然一个习武场。 看得泽兰心里头直突突:娘子怕不是鬼上身了吧,为了对付那几个女人,用不上这阵势吧。 但是时间久了,小丫头也就见怪不怪了,每晚打着哈欠撑着眼皮跟着李鸾嵩伺候着,让她去睡她还非不愿意,说:“哪有主子辛苦奴婢睡大觉的道理,我愿意伺候娘子。” 成,还真是个好样儿的。 李鸾嵩心里头赞着,以后不罚她的饭食了。 柠香阁里,不仅仅是泽兰,就连洒扫的小厮、做杂活的仆妇,甚至后厨的厨子,都被李鸾嵩军事化管理,每日严格按照时间作息,甚至如厕出恭这等事都要打报告然后算时间,更别提定量的饭食,和定时的休息,一切按照军队来执行。 刚一开始,大家都不习惯,但是如今的大娘子实在厉害,又都不敢说。时间久了,一切变得井井有条起来,大家反倒习惯了,这样干活虽严苛却不累,一切按部就班、责任明确,大家之间再没了抢夺和算计,整个一片团结友爱啊。 可即便如此,李鸾嵩这几日还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他担心他的朔方军,担心那些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们,沈确定是不懂得如何操练,恐怕连校场都不去了吧。 腾地一下,李鸾嵩从床上坐起来,趴头写信给沈确,让她务必遣五月同他见一面,时间越快越好,此事他等不起,地点就在方圆寺。 方圆寺建在晋安的东北角,是皇家寺庙,那里的住持无尘大师是孝淳帝的老友。 沈确接到信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看了五月一眼,如果他知道了实情,会不会吓死。 又一想,行吧,既然殿下这么着急用五月那便听他的吧,毕竟五月跟着他十多年了,相信主仆间的默契还是有的。 但是,五月听闻殿下让他去方圆寺等张家大娘子的时候,还是难以置信,瞪着俩大眼珠子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时公公在一旁戳了戳他,小伙子才反应过来,带着满肚子狐疑赴约去了。 李鸾嵩到得很早,将五月约到了寺庙后头的茂林里头,这边人少,连来往过路的僧人都不多。 青天白日,阳光被茂密的树冠遮挡,小娘子叉着腰一五一十地将事情告知了五月。 再看五月,目瞪口呆,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他不太相信。 “你若是不信,有什么要问的,你尽管问吧。”李鸾嵩耐着性子同他解释。 五月回过神,垂头想了想:“朔方军建于哪一年,现编制人员几何?” “亨通三年,现满打满算三万人,其中有两万人戍守边关,不到一万人入京。” 五月眯起眼,又问:“洛川大捷,守城将领是谁?” 李鸾嵩翻了个白眼:“你,我让你去的。” 还真是无时无刻不邀功。 五月一只手托起腮,眉头紧蹙,又问:“淮江一战,是谁带领一支仅有百人的小队包抄敌军后方,才导致大军顺利突围?” 李鸾嵩忍无可忍,道:“是你,是你,事后一百人死了一半,你还好意思说,只是让你们装装样子牵制一下敌军注意力,你倒好,恋战,恋战,你还敢提,还敢提。” 他如今个子比五月矮一头,一肚子火气无处撒,于是整个人一下一下地蹦起来,巴掌拍得五月的脑门子“啪啪”直响。 五月这回确认了,没错,是殿下本人,除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