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妗初正巧看到这一幕,眼神一暗。 没有人注意到她的方向,宋妗初干脆先站在原地。 她倒是好奇,这苏夫子救她的时候那么厉害,怎么在面对村子里其他人的时候便是另一个样。 刘秀儿一脸鄙夷的看着苏晔轻,嘴里的话也很不客气。 “瞧瞧这有些人,本来还是个秀才,也勉强算得上给老苏家争脸。偏偏就招摇过市,把自己的手弄断了,成了残废,别说科考,农活都干不了。真不明白,怎么有脸在这住下去的。” “要是我啊,早早的就自己滚蛋,免得丢人。” 宋妗初有些听不下去了,怎么总有人只能共荣,却不愿共辱。 反还怨怼起曾经给他们带来过好处的人。 手里攥着的茶包紧了紧,直接挡在苏晔轻的面前。 说话也不客气。 “刘嫂子这话说的真是巧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苏家又出了个秀才。怎么人就在眼前还偏要绕着弯子说话,真是不嫌费劲。” 刘秀儿瞧着这不知从哪窜来的人,一开口就是为苏晔轻打抱不平。 本来还以为是哪来的人物,结果仔细一看,却是宋家那个命大没死成的丫头。 她登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话里的火星子落到宋妗初身上。 “我们苏家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外人插手了?所谓长嫂如母,这小子不争气,我提点他几句又怎么了?若是我没记错,胡家可是给你们放下了狠话,你还是关心一下自己会不会去陪那胡少爷吧!” 刘秀儿性子泼辣,与人打架都是专门挠脸揪头发的主儿。 她若是看谁不爽,自然是字字句句都往人心尖上戳。 要不是嫁进读书人家里,也学会了好面子。又怕落人口舌,只怕早就拿起苏晔轻的东西将他赶出去了。 宋妗初知道她的本性,也懒得与她说什么大道理,只道:“若是我没记错,苏夫子没受伤之前,也是这十里八乡有名的才子。苏老夫子在时,也是对他时时夸赞。” “那些圣贤书可都是读在脑子里的,受益终身。你又怎知他以后没有奇遇,将手治好摆脱这般困境?” 刘秀儿见她一脸义正言辞的模样,本来还以为她要说出什么大道理,却没想到只是这种天方夜谭的大话。 她夸张地捧腹大笑两声,不屑反问,“就他,还奇遇?” 宋妗初身量娇小,挡不住身后的苏晔轻,刘秀儿便拿指头指向他。 “一个连笔都拿不起来的废物,能翻出什么花样来!他这手当初可是大夫亲口说的断了,拿根绣花针都觉得勉强!依我看啊,他压根就不是什么大才子,是老苏家的克星,是专门来搓磨我们家的!” 宋妗初皱了皱眉。 虽然两人已经达成协议,但苏晔轻还没让她亲眼看过他的手。隔着层层的衣物,他也不好判断对方的伤势到底是什么程度。 但这刘秀儿的话肯定是不能信的,若真是接不回去,就不会像这样动弹自如。苏晔轻自己心里也应该有数。 苏晔轻垂眸看着拦在自己身前的少女,觉得有些看不懂她。也实在不明白,她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为自己出头。 难道就仅仅因为那日他骑着毛驴救她一次? 感受到身后的视线,宋妗初本能想要回头,奈何前方刘秀儿还在毫不留情的嘲笑。 她心里啧了一声,轻抬下巴朝刘秀儿哼道:“真不知道苏老夫子那么德高望重一个人,怎么娶了个这样的儿媳妇。我看你在秀才家里住了这么些年,怎么一点圣贤书都没学到?” 她指着头顶,目光倨傲,“这天下有句古话说的好,金鳞岂非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你干的这些缺德事儿,老天爷可都看着呢。说不定他日就要派个神仙下来,赐苏夫子一场奇遇!” 听见她的话,苏晔轻心中一颤,犹如一颗石子落入水中,泛起阵阵波澜。 这村里村外的人,见到他时,不是面露惋惜,就是幸灾乐祸。藏得再深也能被他看见。 无人相信他能好起来。 然而偏偏,一个之前与他几乎没有什么交集的人儿,现在坚定的挡在他面前,说着相信他的话。 苏晔轻忍不住在心里将她那句话默念一遍,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同时他又心生疑惑,这样震撼的话,并非是一个目不识丁的丫头能说出来的。 回想起宋妗初那手神秘莫测的医术,他不禁怀疑,这姑娘是不是曾经上过学堂? 再不济,也至少读过几本书。 和他的反应不同,刘秀儿没读过书,听不懂宋妗初引用的那句古话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