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瓦诺夫搂着饭缸子把牛肉拌荞麦饭吃的正香、大口狂吞,坐在一旁手里夹着烟的马拉申科一直在思考刚刚接收到的大量讯息,那些来自科瓦诺夫口中的、连自己听了都觉得“他妈的还有这事儿?”的那些话。 又是一口云烟雾饶喷吐而出,脑海里已经把整件事梳理完毕、基本串成了一条线的马拉申科有了个大概的结论,这才朝着饭已经吃得快差不多了的科瓦诺夫缓缓开口。 “那照这么说,那个杰佛逊打算毁约,不遵守当初跟大卫的约定,一点钱都不支付给大卫的妈妈,靠一点报社名义的赔偿金就打算把这事儿糊弄过去?是这样吗?” 大卫是为了给他那患眼疾的妈妈挣手术费才跑出来卖命,有关于这事儿,马拉申科已经从大卫临死前交出手的那张小纸条上了解到了。 但马拉申科没了解到的,或者说现在这才刚刚知道的事。 那臭不要脸的瘪犊子玩意儿——杰佛逊,打算把大卫当成擦屁股纸一样用完就丢。不但照片的署名权和版权跟大卫半点关系没有,连事先约定好的“买断金”,也因为他的一己私欲和所谓的“绝对安全”为由想要拒付。 人死和人活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玩法,至少在这杰佛逊这儿确实如此,马拉申科也是真切地感受到了。 听到师长同志的开口发问,刚刚撂下饭缸子的科瓦诺夫也是顾不得满嘴的油,只是随手一抹就赶忙开口回道。 “没错,是这样的,师长同志。” “更气人的是那狗日的苏卡玩意儿还骂咱们,说咱们就是一帮给穷鬼泥腿子和满身臭汗的下等人说话的臆想症,只配待在咱们的小世界里做根本不可能实现的春秋大梦。还说他们天生就是精英、命中注定比咱们高级,您说这苏卡玩意儿说的还是人话吗?” “我听完这些就没做逗留,也不想再敲门把骨灰盒给到他手里让他怀疑。我就趁着没人悄悄把东西放在门口就走了,那混账东西不会知道我来过,让他猜去吧。” “嗯” 从科瓦诺夫口中再次确认了情况,不过老实说,马拉申科并不对那杰佛逊的狂言感到意外。 那逼人是个城府极深、精通驭人之术的混蛋,从跟杰佛逊见面的 你要问为什么? 那只能说某种程度上相似的两个人,能互相在对方身上嗅到一些相似的气息。 哪怕是两个人的手段、做法、目的完全不同,但精通掌握的本领却有着极高的重合度,言谈举止之间总会有那么一丝相似的气息流露出来。 马拉申科很确信,他就是自己的“同类”。毕竟杀人魔和卫国英雄之间,从生物学角度来讲也算“人类”层面上的同类。 所以哪怕那杰佛逊说出再狂的话、干出再下三滥的事,这些都不会让马拉申科感到意外,只会让马拉申科更加理解被自己“同类”搞死搞活搞去世的那些倒霉蛋能有多惨,毕竟这是凭借自己的能力和认真所能脑补得到的。 “好吧,事情基本搞清楚了,老实说我也不觉得意外。凭我对那人的了解和把握,这事儿像是他的风格能干出来的。” “不过,我倒是在意你,科瓦诺夫。现在你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知道了被掩盖在虚假之后的真相,伱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要问办法,马拉申科当然是有,而且是现在立刻就能拿出来执行的。 但比起自己决定,马拉申科更希望听听科瓦诺夫的看法。 如果可以的话,让他说该怎么做,自己提供必要的配合那都是没问题的。这一次的事件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马拉申科希望科瓦诺夫能从中收获更多、获得更大的成长。而利用好科瓦诺夫对自己的崇敬与信赖并给予正确的引导,将是这一过程中的关键。 “我想要揭露黑暗,曝光他的丑恶!师长同志。这个混账眼里已经没有美好可言,他脑子里装的全是各种歪理邪说和如何坑人,把人像工具一样利用再处理掉的肮脏把戏。” “虽然信仰和价值观不同,但我尊重大卫,他本该可以成为他们国家的英雄,受人尊崇爱戴、得到帮扶救治自己的母亲陪老人走完余生。但以上这些都没有发生,更糟糕的是还有阴谋家利用了大卫本已悲剧和残缺不全的人生。” “大卫对他母亲的爱,肩膀上作为一个男人所该承担的责任,为了需要保护的亲人奋不顾身的勇气,还有对给予自己帮助之人的信任,这些原本无比美好的东西全都成了肮脏阴谋的利用对象。” “我想过很多了,也思考了很久,但我仍然觉得对一名为国流血奋战的残疾军人而言,还有什么事是能比这更加可悲糟糕的吗?那个混账夺走了大卫的一切,榨干他最后的一丝价值后,就像一团废纸一样扔进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