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从没经历过战争的人,难免会对战争到底是什么模样多几分想象。 但至少是在绝大多数情况下,这些人的想象都存在一定的失真,真实战争中的丑恶经常性地超出完全不了解它的人的想象。 震惊也好、愤怒也罢,总之会让人深感意想不到。 就好比吉尔和玛丽现在这样。 “这上帝啊,这群呐粹疯子、邪魔!他们怎么能这样对待一名残疾人,一位弱者?他们这么做难道就没有站出来谴责他们吗?没有人能管理或是惩罚他们?” 想不到发生了某些事只是开始,越往下越有更多意想不到的事会接踵而至,譬如说在对待暴行的约束和惩罚上同样是意想不到。 “没有人能惩罚他们,他们本身就是手握权力的惩罚者。” “当俄国人靠近以后,那些党卫军就像疯了一样到处掠夺任何他们认为有用的东西、人或者物。如果被他们认定为没用,我丈夫的下场便是最终结果,已经数不清有多少人都遭此毒手了。残疾人、老人、妇女和孩子可能都逃不过,在俄国人攻入这座城市之前,混乱和杀戮就已经开始了。” “.” 玛丽还在继续记录着亲耳所闻的故事,但吉尔手中的笔却已经停止,或者说因为过于惊骇而一时难以平复、无法再继续写下去。 “这是种族灭绝,自我种族的灭绝,玛丽。” “那些呐粹邪魔不但强行抓人去战场上送死,还对自己人掠夺一切能掠夺的东西,连基本的生存资源都要夺走。他们难道就不考虑这样做的结果吗?在他们的眼里难道就没有敌我之分?这些人是不是都疯了?” 因为先前去过几次西线战场做战地采访的缘故,相比起之前只来过一次东线的吉尔,玛丽对呐粹暴行的所见所闻明显要更多一些,对待面前这些骇人听闻之事的接受能力也要更强,至少不会像吉尔这样震惊到无以复加、难以置信。 “之前我去法国的时候,那些呐粹就已经在把孩子们抓上前线、便组成成规模的部队投入作战了。想开点,吉尔,这就是已经和正在发生的事,对那些呐粹来说稀松平常,所以他们才一定要被消灭。” “.” 吉尔似乎意识到再去纠结这些丧心病狂、有悖人伦的事已经没有意义。 不管是震惊、不解、亦或是惊骇,都无法阻止呐粹继续这些暴行,继续一些有意义的采访显然才更为重要。 “好吧,呃.有些事很抱歉,玛格曼女士。很抱歉让你想起那些不好的回忆,但我们会履行我们的职责让世人知晓真相的,请放心。” 比起有些拘束和手足无措的吉尔,作为受害者和当事人的中年妇女这边却显得像没事人一样。 “没关系,我已经能够接受这一切了。生活总要继续,为了我的孩子们,我需要坚强地活下去,保护他们直到他们长大成人。” “.” 望着自顾自抬手拭去了自己眼角泪水的受访对象,一时无语凝噎的吉尔和玛丽对视了一眼,最终还是更加活泼外向一些的吉尔主动开口。 “那,你有想过接下来该怎么办吗?这场战争要结束还需要时日,战火会继续肆虐这里,难道就没有亲戚或朋友可以投靠,离开这座城市出去躲躲吗?等到战争结束后又打算怎么办?” 关注战争中的弱者,是吉尔此行出发之前就已经决定好的采访主题。 她希望能出一份报道,让这个世界上无数平凡的人们了解到,在这场旷世大战当中被无辜卷入的普通人到底是以怎样的姿态艰难挣扎着的。战争中并不是、也从来都不是只有强者,弱者的故事虽无波澜壮阔但却更应被关注,吉尔坚信这就是自己的职责与使命之一。 有了过去和现在,吉尔的 “很抱歉,我并没有考虑过那么长远的事情,从没考虑过长远未来的打算。” “之前俄国人只是靠近、还没真正打过来的时候,我丈夫尝试关了店铺带我们一家离开这里,但失败了。” “党卫军封锁了城市的离开城市的道路,每个离开柏林城的人都要出示通行证、获得许可才可以。离开城市的几个检查点每天都排着长龙,很多人都被赶了回来,胆敢偷跑的会被直接开枪打死,最终只有少部分人能顺利离开柏林。” “我的丈夫尝试去办理离开城市的通行证,我们一家只是普普通通的平民、卖点自制的手工面包。但签发证件的官员在审查我们一家的档案后却说我们不能离开,我问他为什么?他只是冷冷地说现在是需要为元首和柏林奉献的时刻,所有无必要理由离城的人都必须留下。” “我们一家只能回到这里,每天惶惶不可终日地躲在家里。我的丈夫死了,但我必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