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想说的吗?” 马拉申科静静地看着面前从地上撑着站起身来的伊乌什金,期待着能从伊乌什金口中得到想要的答案。 “我对,对不起,车长同志,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如果单是承认错误的话,其实还没什么,亲眼目睹伊乌什金在这浑身颤抖中有眼泪从眼角落下才是重点。 是的,伊乌什金这小子哭了,这个平日里积极乐观、一打仗就兴奋的顶级炮手居然在这种时候哭了,这确实让马拉申科稍稍感到有些意外。 不过转念一想,马拉申科也是能大抵猜到伊乌什金这小子,能在这时候抹眼泪的原因所在。 “想起过去了?” 马拉申科试探着轻声发问,总觉得以自己对伊乌什金的了解应该猜得不错。 “嗯” 声音虽没有哭腔、但眼角确实有泪痕划过的伊乌什金随即点了点头,马拉申科方才在愤怒中所言的那些话,确实勾起了他对那些不堪回首往事的回忆。 那些痛彻心扉、撕裂心底深埋伤口的一幕幕场景再次浮现于脑海之中,也是直到这时,伊乌什金才意识到自己犯的最大错误其实并不是偷车。 “.” 多少也感到有些无言以对的马拉申科已经不忍再骂下去,伊乌什金已经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并拿出了相应的态度。这在马拉申科看来就已经算是达到了目的、没必要再为了泄愤而叫骂,毕竟马拉申科从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发泄。 “好了,眼泪抹干净。哭哭啼啼的跟个娘们一样,德国佬要是看见都能被笑死,把你那眼泪擦干!我们一定会活着迎来战争胜利,一定要坚持到底!” 如果说马拉申科有什么确切的目的的话,那么这便是了。 要让伊乌什金意识到177号车组是一个集体、同生死共患难,在肩负着战友们以命相依的信任前,一定要确保自己的所作所为能对得起这份信任,不会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或行为莽撞而将战友们置于危险之中。 战场上从来不是美国大片那样的超级英雄式“个人英雄”主义吊打全场,领袖师之所以能无往不利、无坚不摧,靠的就是一个极富凝聚力的英雄集体同生死、共进退,在多个不同兵种的精诚团结、高效配合下才能走到今天。 人的成长就是超越昨天的自己,犯了错没关系,更别提是年轻人犯错。 重要的是要意识到错误、知晓如何去改正,只有能超越昨天自己的人才能不断变得更加强大,这是马拉申科从政委同志那里所学到并亲身经历过、印象深刻的。 伸手揽过伊乌什金的肩头给予了有力的触碰与鼓励,能够感受到车长同志的力量与信任的伊乌什金,此刻终于也是再次露出了笑容。 “爱哭鼻子的伊乌什金被哄好了,177号车组该庆祝一下,要我说今晚可以整一瓶沃特噶。” “就一瓶吗?一瓶哪够喝啊?五个人最起码得整两瓶,车长同志你说是不是?” 也就是马拉申科“连骂带哄”地试图让伊乌什金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并积极改正的这么一会功夫。一旁不远处原本坐在坦克炮塔上看热闹、吃瓜看戏的其他几名177号车组成员也主动靠了上来,来到了马拉申科与伊乌什金的身边。 现如今已经是跟伊乌什金关系最好、私交甚密的主装填手阿尔乔姆最先开腔,一如既往地嘻嘻哈哈地拿伊乌什金开涮。 与马拉申科同样是自打41年起就跟伊乌什金相识的驾驶员谢廖沙,闻言之后也在一旁帮腔着开玩笑说道,就差曾是基里尔车组唯一幸存者的副装填手谢尔盖还有些不大好意思地憨笑着。 “要不,咱们今晚上聚一聚,这些日子不是在打仗就是在打仗的路上。平日里除了战斗和赶路,连吃饭都很少能聚在一起吃,总觉得咱们该促进一下感情、吃点饭聊聊天了,我这阵子也憋了好多话想说呢。” 意识到氛围到了的谢尔盖最后一个发言,憨厚地笑着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倒是伊乌什金这滑头小子的眼泪是来得快、去的也快,刚才还跟个娘们一样抹两滴珍珠泪,现在一听到有好事立刻便来了精神、兴奋地朝着马拉申科开口说道。 “是啊,车长同志。你平日里可是大忙人,谢尔盖刚才说的没错。要不然咱们今晚上聚一聚?料那帮德国佬被痛扁一顿也得好好舔舔伤口了,今晚估摸着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 “嗯” 沉吟着的马拉申科抬眼瞅了一眼远方的天边,在这座已经被些许硝烟笼罩的城市上空,正残留着夕阳西下的最后一抹余晖。这忙碌到像是上紧发条的玩具机器人一样的“操蛋”一天,终于算是要在夕阳西下的沉入地平线当中结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