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东家,于某实在想不通,你怎能做出这等荒唐事?!”
于元清在离阳书肆门口一拜不起。
许宁眉头微皱,其实他开赌坊是设计孙渊引蛇出洞的。
没想到先听了于元清一通读书人的发自肺腑。
“万万没想到,慕容复先生《水浒传》第三卷里,浪里白条的典故对少东家如耳旁风。”
“赌博之道,以小博大,贻害无穷。少东家要染指赌坊的生意,让许老爷颜面何存,与那草菅人命的浪里白条何异?少东家这是数典忘祖啊。”
许宁摸了摸鼻子,心说《水浒传》的典故我比你熟。
不过接连被人数落数典忘祖。
看来这个世界不管文人武人,都喜欢引经据典教训别人。
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么想来,倒是能让于元清这明星作家当众一哭二闹三上吊,背地里给《飞天屠龙记》抬个价。
就说于元清在最落魄时的恩人和他
反目成仇了,只此一本,下本话本小说不知猴年马月。
等回头随便找点儒林外史这些书生发财的典故,劝于元清彻底接过慕容复的大业。
甭管为民除害的大侠还是蒙面大侠,能赚银子的才是好大侠。
许宁顿时笑道:“于先生,快快请起。这赌坊若不是大哥开口,我还真不一定劝得动武馆主。我们商量好了,这赌坊建成后,许家只收服务费。”
服务费?于元清一脸震惊。
赌坊害人处就在倾家荡产,这少东家居然只收象征性的服务费?
同时看许宁的眼神都变了许多。
少东家……这是有大格局的读书人啊。
不说连赌坊坐庄的巨额利润都能放得下……就单是服务赌徒这样的下限,他于元清就自愧不如。
不愧是能将醉霄楼开起来的少东家。
士农工商,于元清佩服许宁是把商人本色发挥到极致了呀。
若是以前,于元清还当许宁
只是侥幸得了话本,在他眼中只是个窃书成性的孩子,配不上许记纸庄的传承。
可现在,不说许宁在他最落魄时的援手,就冲许宁连无药可救的赌徒都肯服务的心,于元清相信他绝不会是商人重利轻别离的小人。
“少东家,若真只是收取服务费,那也算是我辈读书人的幸事”
“我于元清在此立誓......”
“起来说话。”许宁看于元清动不动就反复立誓,也很是无语。
这明星作家这么没节操的吗?
于元清深吸口气,道:“少东家,这赌坊的事情呢,实在是高……”
许宁打着哈欠听于元清一阵引经据典,佩服他真能墨迹。
连手掌二十万铁骑庆王的阳春之赌都扯出来了。
堂堂统掌南域的一代霸主,大夏国对他委以重任,结果他竟然为了博美人一笑,和南蛮的首领打赌。
整整六万轻骑,明明可以北上返乡,却因为南域庆王
的一时兴起,结果阴差阳错地没于战场,死得可惜。
说到激愤处,于元清头磕得咚咚响,连带着书肆周围气氛都变得异常凝重。
只因为这葬送六万轻骑的赌约,竟是输了。手掌二十万铁骑的庆王,二十年来没敢往南踏过阳春江半步。
至于当初这赌约是谁的主意,街头巷里的说书人有的是版本,比较一致的是,正值英雄之年的庆王,变成了大夏国的一代笑柄。
“少东家,赌之一道不同儿戏,行差踏错一步,可就没法回头了。我想少东家还是能明白的!”
于元清一气说完,口干舌燥,想再来个“在此立誓”。
许宁目光一拧,不置一词。
没想到这明星作家的扯淡功力,果然不是盖的。他一个有望当宁都第一纨绔的男人,还能和庆王那样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扯到一起去啊。
有点儿意思。
张茱萸抱着肩膀,看着一身白衣的老书生在丰神俊秀的少
爷面前声嘶力竭。
太卖力了,真是太卖力了。
这要不是于元清看赌坊的事已经尘埃落定,想给自己找台阶下,那才怪了。
以他老张行走江湖多年的经验,此事别想懵他。
许宁耸耸肩开口:
“于先生,这您可言重了。赌坊开张,是我帮武馆主露个脸面的大计划,其实就是两家互利共赢的一次合作。
“更何况,您提到庆王的事情,那可是南域无人不晓的丰功伟绩啊。您说我连铁骑长什么样都没见过,哪来的底气赌那么大啊?”
“我许宁在此立誓,有命才能挣钱,您说是吧?”
于元清跪在地上听得一愣,认认真真地抬头看许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