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是个藏族中年人,名叫桑吉。他的皮肤黝黑带红,卷曲的黑发衬着立体的五官。桑吉的汉语说得很好,人也很爽朗热情。此刻的他正聚精会神的开着越野车,大气都不敢出。 峡谷幽深,看不到外面的天。各种怪石突兀地悬在头顶,感觉随时都会掉下来。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忽的就有一阵妖风,从前方峡谷深处窜出来,挟带着枯枝败叶,掀起地上的碎石和沙尘,越野车前方顿时模糊一片。桑吉大喊一声“不好!”。车子底盘发出“嘎嘣”一声,好像是被硬石刮了一下,车身震了震,桑吉没有停下来,继续冒险往前冲。 头顶的半悬空的大石头开始变得松松垮垮,往下直掉碎石。三个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只祈求大石头千万别砸到车上。李光瀚此时此刻觉得人的血肉之躯在大自然面前真是渺小,毫无招架之力。 终于,越野车一阵夺路狂奔,冲出了峡谷,眼前豁然开朗,一马平川。在他们身后,一块大石头轰然掉下,堵在了峡谷口。 这是一幅让人终生难忘的美丽、宁静、纯洁的画面。让人想起陶渊明的《桃花源记》,虽然没有“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也没有“阡陌交通,鸡犬相闻”,但是却是另一番人间美景,海拔5000米以上的无人区的美景。这里人迹罕至,李光瀚他们仨像突然闯入了天堂的客人,不请自来,唐突而不知所措。 最让人惊鸿一瞥的是荡漾着深沉的蓝色的高原湖泊,像一颗宝石镶嵌在金色的沙滩里,浮光跃金,波澜不兴,庄严神秘。黄昏中的天空变成了深蓝,云朵如丝絮般,簇拥在天边的一排排洁白的雪山之巅,恍惚间变成了山顶的白雪。 桑吉的心顿时放松了,他指着远处的云朵说:“你们看,那是祥云。” 李光瀚和陈艾丽的心情也顿时放松了,他们听到“祥云说”都哈哈大笑起来。 “桑吉,这天上的云朵都是一样的,何来祥瑞之说呀?”陈艾丽问到。 “当然不一样,祥云像有神灵召唤一样聚集在神山之巅,轻飘飘的,有仙气,使湖面风平浪静。带着凶兆的云朵乌青乌青的,低沉着翻滚着,来势汹汹,使湖面波涛翻滚。我们家乡的老人都是这么说的。”桑吉自信地说到。 “那好吧,托你的吉言,希望我们今天能平安顺利有收获。”李光瀚也被桑吉的乐观自信感染到。 桑吉把车开到湖边,李光瀚拿出卫星电话想和老段联系,“坏了!卫星电话无法使用了。”李光瀚一筹莫展地望着陈艾丽和桑吉。 陈艾丽连忙掏出指南针,指针也是乱颤,看来这里的地磁异常确定无误了。怎么办?不可能再让老段他们进来了,他们也进不来,峡谷的路口已经被大石头封住了,我们自己都出不去。李光瀚和陈艾丽同时想到了这个问题。 倒是桑吉没有多紧张,估计是那朵朵祥云给他吃了定心丸。他爬到越野车顶眺望远方,指着远处的那一排排神山说:“我们沿着湖边走,翻过那座神山应该就可以有路了。我已经看到了前方远处的玛尼堆和经幡了,说明有人曾经从这儿走过。” 李光瀚仔细观察远方连绵的雪山,雪白的山体,高低错落,像莲花瓣一样的形状,圣洁神秘。他突然想起西海湖心岛上山洞壁画里描绘的场景,也是这样的土林附近,莲花形状的山峰,还有插在中间的“法眼天珠”。 越野车按照桑吉的想法,沿着湖边向远处的雪山开去,沿途偶尔会见到玛尼堆和迎风飘扬的五彩经幡,说明这里真的有人来过,留下祈祷的足迹。 车子驶过一片布满大石头的坑坑洼洼的地方,陈艾丽眼睛盯着窗外出神,突然,她说:“桑吉,快停停车,我要下车看看。” 桑吉莫名其妙地停了车,还以为她是内急。只见陈艾丽跳下车,走向那些大石头,她站在石头前半蹲下身子,作出拍照的手势,对了,就是这里。 陈艾丽回头对正走过来的疑惑不解的李光瀚说到:“我在埃蒙斯博士的办公室里看到的一张照片就是这里。那是埃蒙斯的爷爷,约翰埃蒙斯1890年率探险队偷偷从印度进入中国西藏无人区时拍摄的。背景就是这个湖和远方的雪山。” “你能肯定?青藏高原到处都是这样的雪山伴着湖泊。都很相似呀!”李光瀚诧异地问,他不是不相信陈艾丽,而是觉得这种说法太玄乎。 “不不,我清楚地记得背景里的雪山形状很特别,每个都像莲花瓣,我当时还想他们怎么这么会找地方拍照呢。现在看来一定另有深意。而且,从这个角度来看,刚好是六个莲花瓣。” 李光瀚和桑吉也认真地望着远方的雪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桑吉兴奋地说:“我们走近看看,没准真的有发现。” 夕阳西下,桑吉想趁着还有光亮尽快到达山脚下。可高原上汽车好像也有高原反应,怎么加油就是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