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世初年的时候,你竟然沦落到一个要弃职亡命的地步。”
萧何沉默了一会。他也是聪明人,刘季能够构想出来的几种猜测,他心里多少有数。
在可能后继无人这样的局势面前,无论再多说些什么,语言总是显得无力的苍白。
于是他岔开话题,将模糊的残酷转移到大业的起点:
“也不知道二世初年,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刘季心领了他这份好意。
他眼下连老婆都没有娶到手,后继无人的问题虽然压抑,但到底没有什么彻底的实感。于是转换起情绪来倒也显得轻松:“恐怕不止我身上发生了什么吧。”
他对于自己的本性清楚地明白,若说没有雄心壮志的野心,那他是不认的;但在野心之外,刘季更多的是审时度势的敏锐,若非局势不对,他定然不会做出这般接近冒险的举措。
“我听说,始皇帝的长子是公子扶苏。虽不知具体品性,但名声颇佳。”
他开口,语气是难得审慎的严肃。
“是的。无嫡立长,始皇帝没有正妻,那么便应该是长子扶苏继位。尽管并没有立太子,却也应当是按照继承人所培养的。”
萧何的音量也随着一句句的道出后跟着降低了下来。
两人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见了相似的凝重和疑虑。
“若是扶苏继位,能够施行仁政。”刘季缓缓开口,像是在问萧何,又仿佛只是喃喃自语:“那我为什么要逃命?”
他尽管对于沛县这些官吏大部分都瞧不上眼,时不时得弄点乐子来让他们开开眼,却也不是不识趣到偏要在秦朝的法律面前搞出点大差错来,硬是要自己犯法挑战秦律的量刑。
——可若是不是扶苏继位呢?
【除了上面三位以外,刘邦在沛县还遇到的另一位重量级人物,就是吕雉,他未来的正妻。
我们前面说过,吕雉是我国事实上的女皇帝,天生的政治家,为汉初的稳定和发展作出了巨大的贡献。】
刘季的思虑尚有一半在前面二世问题上被牵绊住了脚步,可眼神却也下意识循声望向了光幕上眉眼间自带着一种刚强不屈的女人。
她的容貌说不上多么的惊艳绝色,可是在知道女人未来的功绩之后,刘季已然自动为她增补上了一层滤镜。
他将这张脸和这个名字狠狠记在心底。
刘季:这老婆可不带找错的啊!
【而她和刘邦的婚姻,首先得从吕家的际遇讲起。
吕雉的父亲在历史上没有留下具体的名姓,只被称呼为吕公。他原本是单父县人,家在沛县西边,在列国时代归属于魏,在秦统治下属于泗水郡隔壁的砀郡。】
刘邦叹气:“怎么就没留下名字呢?”
他对于当年慧眼识英雄的岳父还是心怀感激的,此刻左右看了一眼,遗憾于没有便利记录的工具,只能在心下记住,回去
要让史官把他的名字记录下来。
吕公,名文,字叔平。
【可以说,如果没有吕公在单父和人因事结仇,为了躲避仇家纠缠而举家迁徙到与他交好的沛县县令治下的话,刘邦这辈子说不定也遇不到吕雉,而汉初的格局也要发生堪称翻天覆地般的变化。】
如果吕公没搬迁到沛县来?
刘邦下意识跟着后世人的设想思考了一番,很快浑身打了个冷颤:
在未来那个内忧外患的条件之下,要是既没有吕雉,也没有因为后世人剧透而被他加以培养的刘恒,而是真的让他所宠爱的戚夫人和刘如意母子俩掌权的话……
大·汉·要·完
【吕公既然是能和沛县县令相交甚深,其本身估计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在古代乔迁一事极为重大的条件下,他的乔迁仪式自然办得盛大。
沛县县令也为他撑腰,让手底下最能干的萧何为他筹谋策划,于是引来了沛县各路豪杰,各自备礼持钱前来祝贺。
也就是在这时,发生了我们知名的“贺钱万”
事件。】
在这个团体里面,对于刘邦早年人生堪称了解得最少的韩信对着这个数目愣了一下:他虽然身上流着名为王孙的血,但实际上也是在底层艰难度日过来的,对于金钱和货币的价值深谙于心。
他记得陛下的兄长好像之前一直是种地的,也就是说刘家差不多就是普通的拥有自己家土地的农民。
农民也能有万钱去庆贺吗?这是那些大商人才干得出来的阔绰吧?
于是他拉了拉身旁萧相的衣袖,凑到耳边尽力压低了声线:
“陛下难道早年家里很有钱吗?是什么贵族虽然已然落魄,却依旧还有点资产的后代吗?”
深知一切内幕的萧相顿了顿,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复这个问题。
就,怎么说呢,如果真的有的话。
那么为什么后世人所说的史书,要给刘邦做一些所谓“神圣性”的宣传呢?
【在这里我要声明一下啊,我不是很赞同所谓的地头蛇结合论。
也就是,我不觉得整场“贺钱万”事件从一开始就是刘邦萧何一伙人串通好的,是和吕公心照不宣的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