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宗法天建道昭仁章宪隆文布武广德崇孝景皇帝,讳祁钰,宣宗次子也。母贤妃吴氏。生之前夕,宣宗梦有白日入怀,寤而闻帝生,遂奇之,养于孝恭章皇后。】
【比长,智识才高,性宽和仁孝,后视如己出,宣宗爱之。宣德五年,以皇后养子,立为太子,命兵部侍郎于谦兼掌詹事府。】
【宣宗已有长子祁镇,宫人子。前贵妃孙氏意欲代后,阴取其为己子。事发,宣宗怒而黜孙氏,诏臣下曰:“此子不详,不堪为嗣。”】
【后祁镇果不逊,尝有暴戾之举。宣宗恶而出其为宗室子,以其忤逆,终生不曾封王。】
【太子时年幼,不知有兄。及长成,念孝悌之情,屡为请封,宣宗不许。及继位,兄薨,世宗泣而追封沂王,谥悼,是为沂悼王。以长子见濬为嗣。】
宣德一十年
朱瞻基翻着手头的文书,听见外面逐渐走近的脚步声。随后一个笑意盈盈的年轻人从门口探出头来,看着就是一派春风得意的模样。
于是朱瞻基也被他感染地唇角上扬,放下朱批的墨笔,语气温和地发问:“看完儿子了?”
那年轻人当然是在后世人剧透之后被他立为太子的朱祁钰。
抱上长子的大明太子眉眼弯弯地点头,脚步轻快地走进书房,很自然地伸手测了测桌上茶杯的余温,发现已然凉透后,重为朱瞻基沏了一杯。
双手端着茶杯递到朱瞻基的面前,朱祁钰看着他抿下一口茶水润喉,心中的雀跃随着话音一起流泻而出:“那孩子看上去身体还算不错,我一过去眼睛就睁开跟着我转……”
朱瞻基听着初为人父的儿子滔滔不绝的表达,在朱祁钰后知后觉自己好像说得太多了而羞涩起来的时候,终于看着他红了的耳根大笑出了声。
“父皇——!”
“哈哈哈哈好,好了,不笑你了。”
朱瞻基咳了几声,儿子长大之后就没以前好逗了,难得能看见几回他这幅模样,转而问起另一个话题:
“你想好给那孩子起什么名字了吗?”
他平静地看着朱祁钰的眼睛,表面是轻描淡写的轻松,实际上却暗暗绷紧了神经。
平心而论,朱瞻基多希望那朱见深这回能成为朱祁钰的亲生儿子。毕竟比起不知定数,甚至可能早夭的朱见济,他内心自然偏向的是后世人言下之意是个不错皇帝的朱见深。
但他踌躇了半天,还是没干出什么惊世骇俗的,比如说等长子生下那朱见深之后把那孩子抱给祁钰当儿子——哪里有这样的道理啊,祁钰又不知道后世人的事情,不觉得天崩地裂才怪了!
他也想过要不要强行给祁钰的长子起个朱见深的名字,可是这样的话到底不过是掩耳盗铃,真假无从得知,不过是给他自己些微的安慰罢了。
所以他最后把决定权交给了不知道一切的朱祁钰,等待着他给出命运最后的裁决。
而朱祁钰的回答,果断地不假思索。
“为君者,所做无非济世安民。”
“父皇觉得,叫朱见济怎么样?”
大石落地了。
朱瞻基复杂地怔了一会,他选择了祁钰也许就注定了那未来的成化皇帝登不上帝位了。可是为了堡宗不再有机会祸害国家,他必须得坚定下这个决心。
可惜吗?恍惚吗?
好像都有点吧,可是朱瞻基却说不上一句后悔,怅惘中只带着点早有预料的淡淡感伤。
他看着敏锐地察觉到了自己情绪,于是有些茫然与疑惑看过来的朱祁钰,沉默了一会,然后笑着点头。
“是个好名字。”
他都活到现在了,可见未来不是一成不变的。以后好好拉着儿子和孙子锻炼,叮嘱朱祁钰关注好朱见济的身体状况,早夭的事情应该也就不会发生了。
再好好教导着……总会有办法的。
实在不行的话……朱祁镇到底还是活着娶妻了的。
脑海中闪过无数的念头,朱瞻基随口又问了一句:“那以后的儿子你又打算起什么名字?济世安民里头可只有一个济能用啊。”
这回朱祁钰倒是低头深思了一会。
“嗯,小儿子不需要继承大统,那么我希望他能过得轻松一点,他不需要承担起太大的重任……”
“但我希望他能心有沟壑,不张不扬却能活得安然自在。”
他想到了,语气缓缓道出那个名字。
“静水流深,朱见流不是很好听。”
“叫朱见深怎么样?”
他笑着问朱瞻基。
【世宗践祚,笃任贤能,重于谦而任商辂;纲纪修明,开言路而制小人;励精政治,以徐珵治黄河之难;文武兼济,信武勋定四方之乱。】
【绍祖宗之功,继仁宣之德,承平俨然有治世之象,朝序清宁,民物康阜,帝之洪业可知矣!】
【语出《明史·本纪·卷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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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武三十一年,南京
晋王薨逝的消息,随着王府前来报信的人踏入京城的城门,便像插上了翅膀一般迅速扩散开来,很快传遍了朝廷上下的耳中,在朝臣们的心中仿佛投下了巨石一般激起了层层波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