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没有得手,偏偏倒便宜那个住进家中的外乡人了。
凭什么?!
别人能与她有瓜葛,自己怎么就不能呢?
他一恨自己引狼入室,二恨庄四娘子水性扬,越想越是愤怒,便不管不顾的想要大闹一场,鱼死网破。
“怀德借酒壮胆,遭我喝骂走后,便去了蒯六叔家,举报四娘子与人私通。”
蒯二媳妇说到这里,脸上露出遗憾的神色:
“六叔不信,让人将怀德绑了,同时私下支使长顺媳妇来我们这里,通知了四娘子这件事。”
“等等。”
赵福生听到此处,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她出声止住了蒯二媳妇的诉说,看着她,目光逐渐幽深:
“庄四娘子与外乡人私通一来,你们知道了,村里有人知道吗?”
她这一句话问完,四个儿媳妇俱都低垂下头。
良久,蒯二娘子突然‘嗤’的笑了一声。
她壮着胆子抬头,目光直勾勾的与赵福生对视:
“大人觉得呢?”
蒯良村的这桩鬼案越发有趣了。
开始赵福生还以为是蒯良村的村民信奉宗族,行事愚蠢彪悍又凶猛,不近人情,阴冷刻薄。
可深挖下来,却并非人人绝对的恶,而是人性中的善与恶相掺合,最终酿出大祸。
赵福生叹了口气:
“也就是说,村里人早就有风言风语了。”
正如蒯二媳妇所言:纸包不住火。
既然庄四娘子与外乡人之间的事引起了闲言碎语,那么蒯良村的实际掌权人蒯六叔必定是已经心中有数。
这位多年前因一时怜悯而制造了这桩不幸婚姻的村老面对这种传闻时,他又该如何选择?
蒯怀德举报庄四娘子与人通奸,蒯六叔的做法是让人将他捆了,且让人将他打了一顿,还让自己的长孙蒯长顺的媳妇去找庄四娘子提前说了一声——
这个举动就很耐人寻味了。
“蒯六叔绑住了闹事的蒯怀德,同时让自己的长孙媳妇前来通风报信——”赵福生总结,看着蒯二媳妇:
“他是在暗示让庄四娘子快走。”
“……”
蒯二媳妇的眼圈逐渐红了。
其他三妯娌默默流泪,无声的抽泣,但面对赵福生的说法,却无人反驳。
面对这桩丑闻,村庄最初的选择是装聋作哑——这是村子良善的一面。
可以说蒯六叔的作为,将家族长辈无言关爱的仁慈一面展现得淋漓尽致。
但是为什么事情到了这一步,最终仍酿造出了无法挽回的恶果?
中间出了什么差错?
赵福生的神情锐利,蒯二媳妇无声的哭了许久,最后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双眉挑高,眼皮下垂,挡住了眼中的绝望:
“长顺媳妇来时,提到六叔说傍晚要审这个事。”
事发这一天的经过是:早晨蒯四媳妇欲将庄四娘子的女儿藏起来,好让她安心离开蒯良村——后来小丫头失踪,众人全力搜查小孩——临近晌午蒯怀德失去理智,想要借机侮辱庄四娘子,后被蒯二媳妇制止——心怀不甘的蒯怀德越想越恼怒,一气之下向蒯六叔揭发了此事——蒯六叔将坏事的蒯怀德绑了,使他无法分身,同时派了自己的长孙媳妇来通风报信——
以及最后提到傍晚要审理这桩案子。
也就是说,傍晚是庄四娘子私奔的最后时限。
但她没有将机会抓住。
“船夫不肯渡她?”赵福生问。
“不。”
蒯大媳妇摇了摇头:
“船夫收了我的钱,我答应今后再补他三文,他今日只送四娘子渡河。”
她语气笃定,神态十分坚定的道。
赵福生从她的话中,听到了一个十分重要的线索,不由抬头看了她一眼,眼里露出深思之色。
蒯大媳妇没有注意到她表情的异样,也没意识到自己话中透露的讯息,又道:
“我娘家离庄家村不远,借口说听到四娘子今日要回娘家,请她回去时帮我带个东西,以此催她快走。”
蒯良村中,蒯六叔一家、蒯家四妯娌,在此时纵使没有彼此商议,却因为人性中的良善一面,结成了无形的默契,无言的催促庄四娘子离开这个烂泥中。
四妯娌赵福生就不提了。
蒯六叔夫妇兴许是在赎罪。
可能在蒯举民死的那一天,他的灵魂便被关押在一种名为‘自责’的牢笼中,由他自己的良知、道德审判,这一生一世无法挣脱。
庄四娘子的苦难,加深了他对自己的‘罪孽’的审判。
“我三嫂也黑着脸骂,说四娘子有事还不早些走,是不是想拖到夜深了,今晚不回来做事了?”
蒯四媳妇也含着眼泪说道。
说话时,她笑着转头看向一旁的蒯三娘子。
蒯三娘子正在低头抹泪,冷不妨听到蒯四媳妇的话,不由‘噗嗤’一声破涕为笑:
“谁让她磨磨蹭蹭的在那里哭,这舍不得,那舍不得,有什么舍不得的?这个家有什么好留念的?破家?烂灶?狗老五?”
“是我们啊——是六叔、六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