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几人先后上船,将一艘小船挤得满满当当的。
张传世不知从哪儿找来了一对桨,伸手一划,船便离岸而行。
“老张经此一事后,掌船的本事见涨啊。”
赵福生意味深长的叹了一句。
张传世听闻这话,身体不由自主一抖。
话题落到了张传世身上,武少春好奇的问:
“张师傅,你被沉河之后,怎么活下来的?又怎么从水井之中爬起来了?”
“我——”
张传世想到当时的情景,心有余悸。
小船在河面缓缓前行。
没有了鬼煞之气的影响,河水平静,天色逐渐亮起,隐约可以见到远处庄家村的雏形。
张传世心中的阴影随着黎明的到来而逐渐散开,他说起与赵福生三人分离后的情景。
他当时入村后见蒯六叔等人谈笑如常,便放松了警惕。
众所周知,厉鬼是没有思维、记忆的,他完全没想到自己陷入了鬼梦,只当蒯良村的人侥幸未死。
在黄泉底下经历了与女鬼碰面后,张传世吞吃鬼花绑定了鬼船,本身就十分忐忑,心神不安之际,他只想要找个地方躲懒,不敢去蒯五家中盘问案件缘由,深怕再遇女鬼。
“毕竟那可是庄四娘子在生时住过的地方——”
他嘀咕了一声。
其他人没有说话,蒯满周安静的坐在赵福生身边,望着河面出神,整个人好似木偶娃娃般,静静倾听。
“后面不知怎么的,突然我就听到了外面有敲门声,有人在喊‘六叔’。”
而原本喊着头疼说要进屋去歇息的蒯六叔披着衣裳出门,张传世当时发现屋中的人不知何时走了大半。
只见蒯六叔家门前站了个穿了坎肩的彪形大汉,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持着长刀,表情凶悍,咬牙切齿的样子似是要吃人,当时将张传世吓了一跳。
村子里有人喊着什么‘杀淫_妇、执清规’,张传世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人捆了。
这老头儿阴暗,开始猜测这些刁民是不是想要杀人灭口,后面见他们口口声声指着自己骂‘淫_妇’,便哭笑不得,知道其中出了误会。
本以为这个误会很好解开——毕竟庄四娘子是女人,他是个男人,还是个半百老头儿,只要眼不瞎的人,都看得出来绑错了人。
哪知这些村民像是中了邪,压根儿不听他解释,将他捆了起来扭送到蒯五家门前,还将他衣裳剥了塞进猪笼里。
直到后来遇到赵福生,才知道自己陷入了鬼梦轮回。
“我当时听大人一说,明白那些刁民都是鬼,把我可吓坏了。”
入水之后,张传世直往下沉,水底不知何时出现了无数细黑的丝发将他捆缠住,将他拽往河底。
张传世说到这里,语气顿了片刻。
范无救与武少春二人听得胆颤心惊,替他捏了把冷汗,他则是偷偷去看赵福生,却见赵福生笑而不语,那目光仿佛看透了他心底深处。
“后来呢?”
范无救追问。
“后来,后来我以为必死无疑时,水里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船,将我罩住了。”
张传世垂头丧气的道。
“你果然绑定鬼船了。”赵福生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她说完这话,张传世并没有反驳。
“当时周围全是黑发,死人也多,我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逃生,便点亮了一根鬼烛引路,划着船往上走,最后怎么走到那口井的方向,我也不知道……”
说完,张传世偷偷看了一眼赵福生。
赵福生就笑:
“兴许是有人给你指路。”
她看似随口一说,但却令张传世的脸色有瞬间的不自在。
范无救头脑简单,听闻这话,便下意识的反问:
“谁?谁给老张指路了?”
“纸人张。”
赵福生答道。
她这样一讲,范无救顿时恍然大悟:
“对!纸人张怎么会出现在蒯氏宗祠,还藏在那口井中?”
“不清楚这个人来此的目的。”
赵福生说话时,眼睛看了张传世一眼:
“不过这个人很危险,他身上有一件大凶之物,而且他好像还能吞吃厉鬼——”
她想到了当时厉鬼大战,纸人张那浮肿的破损纸皮脑袋内隐藏的头颅撕咬庄四娘子鬼身的那一幕,当时她性命攸关,来不及多想,此时想起这一细节,不由不寒而栗。
“吞吃厉鬼?”范无救、武少春二人听闻这话吓了一跳,赵福生点了点头。
张传世的神情怔忡。
这老头儿一向不太正经,时而嬉笑怒骂,时而疲懒精明,这会儿的他听到了‘纸人张’,却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老张——”
赵福生喊了他一声,他似是出了神,没有听到。
“老张。”
赵福生又喊了他一句,他仍不答应。
范无救可不惯他,提腿用力踢张传世大腿,同时大喝:
“老张,大人叫你!”
他出手没个收敛,险些将张传世一脚踹进水里。
张传世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