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就想问你去黄岗村做的什么营生,但后来时机不对。”
再加上替身鬼作祟,她的记忆认知一再被重置,便遗忘了再问。
而后面想起来时,鬼案破解,武少春重伤,赵福生又一直忙碌,便没有机会再提。
武少春来到县镇魔司后,赵福生看得出来他心中郁郁不乐,也没有主动说过狗头村的事,如今他自己提起,她顺势就问:
“你去黄岗村做的是什么买卖?”
她这样一问,顿时将武少春的伤心都打散。
他露出几分尴尬与慌乱之色,下意识的看了一旁坐着的庞知县一眼。
“大人不是在问收入吗……”他嘀嘀咕咕的道。
‘噗嗤。’
张传世忍不住笑。
赵福生笑眯眯的看他:“反正都是闲聊,我想到哪里就问到哪里,工作的事稍后再聊,你跟我说说黄岗村走货。”
“好吧。”
武少春无奈的点头。
经历这一打岔,他心中的悲恸被打消大半。
黄岗村的事对他来说不大光彩,是杀头的买卖,但他如今加入了镇魔司,县里的庞知县也是镇魔司的座上客,这桩过往就是说了出来,庞知县最多喝斥他一顿,不可能将他捉去砍头。
这样一想,武少春顿生胆气,说道:
“大人,黄岗村背后有一座荒山,据说几十年前有一场大暴雨,山里出现了泥石流,村里不少房舍被淹,在救人挖家产的时候,有人挖到了金银珠宝,说是从山上被冲下来的。”
一说到钱财,众人都来了兴致。
武少春又道:
“村里人后来便顾不得抢险救人,都一窝蜂的钻入丛林中,发现山中有很多老坟,不知道是哪一年埋的,这些坟中有不少陪葬品,因此黄岗村的人时常钻入山野中去挖坟。”
而大汉朝明令禁止掘人祖坟,一旦被抓到,从重处罚。
黄岗村的人干的是犯禁的事,挖了坟中的陪葬物后,还得想办法脱手,将这些不能见光的死物变卖成金钱。
因此便有了走货的说法。
村中的人挖到值钱的宝贝,得想办法运到其他地方去,卖给有钱人,换成钱财。
但这世道艰难,到处都是土匪。
这些土匪几乎都是走投无路的穷凶极恶之徒组成,盘据在山林之中,平日劫道山下百姓与过路行人,成为大汉朝各州县除了鬼祸之外一大祸害。
黄岗村当年山后出现大量老坟的事虽说村中人极力隐瞒,可村子里的人有钱,难免会露财,如此一来便会引来有心人的窥探。
所以黄岗村的人出外行走时,都会成群结队。
尤其是出货的时候,更是要雇佣大量的村民好手,这样行走才安全。
“我看我娘以前总担忧我娶妻一事,年少无知的时候也曾走过几回货,后被我娘打了回来。”
黄岗村的人犯的是大罪。
除了盗墓之外,同时还有私下走货,这些银子来路不明,又避了各地衙门的税,被抓到必死无疑。
“其实我娘多虑了,她就是不打我,我干完那两次也不准备再跟。”
武少春回想过往,表情有些怏怏的。
庞知县听到这种营生,表情有些尴尬。
他是读书人,性情之中自有清高一面,虽说知道镇魔司的人大多属于污合之众,但听到武少春当面提起这种勾当,仍有些不屑。
却又碍于赵福生的身份,一直在强行忍耐。
“为什么?”赵福生倒是没有因为武少春的举动而轻视,她好奇的问:
“是钱不够吗?”
这种过往不登大雅之堂。
武少春之所以当众说出,纯粹是因为赵福生追问,而她又是自己救命恩人。
本以为说出来后难免要遭受鄙夷,而庞知县等人也果然如他所料一般有些不自在,可出乎他意料的,是赵福生并没有看不起他,而是像与他闲话家常一般。
武少春心中觉得有些怪异,反而有些不知所措的抓了抓脑袋。
这个动作一出,张传世顿时觉得头皮钻心发痒。
当日替身鬼案破解后,那种被剥皮的剧痛回忆又浮现在他心头,他脸色一变,连忙喝斥:
“武少春你别抓脑袋。”
“……”
武少春连忙住手,也有些色变,末了回答道:“其实钱是给够的,走一趟给八百钱。”
一般这种买卖越远越好,让人查不清来路,大约去一趟来回共计两三个月,能赚八百钱。
“这样一算,收入还可以,那你为什么干了两趟就不干了?”
赵福生照他所说,略微一算,便算出武少春这样走一趟,一路跟吃跟住,这些钱都是纯赚,若能守得住口袋,一年走个两三趟,便能赚二两多银子。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当日武大敬曾提过他家一共二十多个劳动力,一年辛苦的耕种,闲暇时出外务工,一年能赚三十两银子。
但是光是武大敬一家交税便要交二十多两巨款,算下来一家人辛苦一年,剩下来的钱便寥寥可数。
而这些钱还得供一家老小嚼用,就这样,武大敬一家还算是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