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的?
他的父亲摇头。
回答我,求你了,父亲。我恳求伱的帮助,我必须
他的父亲摇头。
“不。”帝皇说。“没有人可以帮你。”
帝皇的形体开始崩塌,如砂砾堆成的城堡被狂风吹散那样开始崩塌。从脸开始,一点一点化作飞舞的黄沙
等等,不是黄沙,而是鲜血?
天使瞪大眼睛,一种潜藏已久的渴望抢在他的头脑做出反应以前就催动了他的身体,让他朝着那团鲜血直冲而去。
他从未闻到过的一种香甜气息闯入了鼻腔,刺激得口舌生津,让他恨不得现在就痛饮一番,好解除这恐怖的欲望
他抢到了,他的手指触及到了一片湿漉漉的血,但那不是他想要的血。
不是不是他需要的那一种。
他想要哪一种?
“圣吉列斯——!”
卡班哈狂笑着握住他的手,在血海中,将他狠狠地砸向一群尸骸。他残破的羽翼为这巨力的推挤被迫地撞在了死人们手中的兵刃之上,更多的疼痛瞬间袭来,却也让他立即清醒。
恐惧。
我在想什么?我刚刚在渴望些什么东西?我.
“专心!”恶魔斥责道,随后脱口而出的话语让它听上去简直就是一位血腥的哲学家。
“如果不能抵抗,就接受它!我们的本能就是如此恐怖的东西,杀戮,鲜血,暴力.”
“别说你不喜欢剑刃划过敌人脖颈的感觉,别说你不喜欢看到他们临死前绝望的眼神——将一切都诉诸暴力本就是你我的天性,就连你被塞进的这身臭皮囊所属的种族亦是如此!”
“人类,孱弱,短寿,却是有史以来最崇尚暴力与杀戮的种族。最开始使用拳头,然后是木棍、长矛与石头几万年了?从未停下过战争!从未!”
“你属于这些东西,你属于暴力带来的杀戮,你天生就该如此,沐浴在鲜血之中,体会狂怒,夺取荣誉。如果无法抗拒,就接受它!快接受它,天使!”
卡班哈结束它的循循善诱,猛地在战士们的尸骸中抓住了圣吉列斯。它的双眸沸腾如地狱中正在喷发的火山,再一次地,天使从其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他沉入其中。
“不。”帝皇说。“这里没有人可以帮你。”
天使跪倒在黄沙之上,汗珠从额头滚滚而落。他很清楚自己刚刚在渴望什么——父亲的血,他就是在渴望这个。
他藏在心底最暗处最深处的秘密就这样被直白地扔到了光芒之下,扔到了巴尔的烈日之下。但这仅仅只是秘密之一,他的渴望还有很多.非常多,多到难以计数。
他的双手忽地深埋于沙坑之中,十指用力到了一种极限,已经开始伤害他自己。愤恨、羞耻、痛苦,如此之多的情绪复杂难言地在心中升腾而起,与其一同伴随而来的还有他的记忆。
万年前,在西格纳斯,他的卫队长阿兹卡隆捂住染血的伤口,微笑着表示自己无事。那笑容如此纯洁,他的喉咙却突兀地缩紧,一阵颤抖随之而来。
这个场景他终生难忘,因此才会在这一连串的折磨中被选用为起始点。紧随其后冲出他大脑的是更多画面,更多战争的画面。
鲜血,遍地都是鲜血,敌人的、他子嗣的、他兄弟子嗣的,他兄弟们的.
一个他以为自己要忘却的念头在此刻卷土重来。
福格瑞姆的血品尝起来会是什么滋味?一定相当甜美,令人无法忘怀,想要沉醉其中。
那么康拉德的呢?多半醇厚又冷淡,入口像含着冰块,几乎要割伤喉咙,却回味无穷
罗格,佩图拉博,伏尔甘,罗伯特——这些人的鲜血,他兄弟们的鲜血——
“——战斗!”
一个声音咆哮着撕碎那些幻想,将他带回血海之中。一头恶魔狂怒地将他甩向另一个方向,手中钢鞭深深地刺入他的金甲之内。
圣吉列斯本该战斗,本该反抗,但他喉咙内此刻正在翻涌的干涸却摧毁了一切,他没有反抗,因为周遭根本看不见边际的血海实在是太过迷人。
这里到底有多少死者?难以计数。他们的血液组成了这片海洋,战士之血,难言的诱惑.
圣吉列斯在这一刻至少嗅闻到了上万种截然不同的迷人香味,每一种都让他恨不得立刻开怀痛饮,但他没有。
他紧紧地闭上了嘴,任由尖牙刺伤嘴唇,鲜血潺潺流出。
他的血现在也是血海的一份子了。
圣吉列斯颤抖着闭上眼睛——主动。
他回到那片黄沙之中。
“这里没有人可以帮你。”帝皇说。“这里是你的地狱,吾儿。”
“诚然,你可以用基因深处的缺陷来描述这种异常的渴望,但你其实知道它是什么,它是你本质中携带着的某种连锁反应,就像水能解渴,剑能伤人一般,有着直接且紧密的关系。”
帝皇的话语理性又直白,直指一切的核心,一切的重点——他的本质,他的渴望。
血渴。
颤抖着,圣吉列斯抬起头,看向巴尔的那轮烈阳,帝皇已经烟消云散,他的声音却还在回荡,并缓慢地产生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