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毫无征兆地在眼眶内狂乱地转动。
塞拉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心中的疑惑不仅没有减少,反倒变得更多了,但他也不再准备继续问下去了。
“大人。”塞拉尔对着基里曼躬身行礼。“我必须提醒您,我的工作还没结束。”
“而你在诞生后的第一刻就把他们吃干抹净。”卡里尔平静地说。“你是一个虚幻的造物,一个借由人们的信仰被捏造出来的空壳,你需要一些东西才能维持自己在物质界的存在。”
“不饿了。”怪物说,脸上忽然绽放出一点惊奇。“实际上,我觉得我从来没这么饱过。”
虽然只是从仓库里找出来的老款式,做不了什么细活,但起码也能让他用左手拿上一些药剂之类的东西,不至于面临只有一只手能用的尴尬窘境。
鸦卫沉默着换上另一把他继承而来的爆弹枪,走近一步,将枪口对准了他的后脑勺。
药剂师对此没有意见,一来,他没时间去配合技术军士们进行复杂的神经调试,二来,他一只手也能进行解剖工作。
它的胸腹处有一道后天形成的巨大创口,看样子大概是手术锯造成的。骨头与内脏都被一一取出,摆在了一旁。值得一提的是,它的脸皮也被人剥了下来。
原体也是人,难免会出错。而如果他没错的话,那么此人就必定拥有过人之处。
卡里尔笑了笑,摘下自己的过滤口罩,朝它眨了眨眼:“你吃了人。”
比起脸部的伤势,他左手的情况则要稍微好上一些,技术军士们没花多久就为他安装了一条假肢。
“那么,你现在还饿吗?”
“.什么?”
“你——”药剂师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伸手接过了弹匣。“——我也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好吧,你问吧。”最终,它如此说道。“但我希望你在问完以后杀了我。”
惊愕之下,他甚至隐隐有种想要立刻扣动扳机的冲动。
“区别在于,这里没有生命要遭到谋杀。这里被临时征用了,作为解剖大厅使用。”卡里尔十分耐心地开始解释。“你还有更多问题吗?”
“什么?”
他的话得到了一声模糊不清的咳嗽,来自暗鸦守卫的药剂师大步穿过漆黑的烟雾,出现在了他眼前。
卡里尔不答,只是似有怜悯地看着它。怪物怔怔地望着他,残破的半身在惨白灯光的照耀下好似一个碎掉的木偶。
鸦卫想着这些,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过了身。医疗臂自他背后延伸而出,将一个常人尺寸的过滤口罩扔给了卡里尔。
半秒钟后,他看见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凡人从基里曼背后缓缓走出,并不如何起眼。
他就这样走到了铁台旁边,开始仔细地观察它。看着他的行为,塞拉尔不由得皱起了眉。
“那么,第一个问题——为什么?”
塞拉尔转过身,再度走向自己的工作地点,速度刻意地放慢了一些,卡里尔紧随其后。随着他们的深入,黑色烟雾中所隐藏起来的东西也完全显露。
“要我来说,别说自然诞生了,就算是手术改造,光是排异反应都足够这些东西死去活来几十次。”
“.你来自诺斯特拉莫?”
然而,这个念头不过刚刚诞生,爆弹枪的弹匣便忽地掉落在地。紧接着,那拉开的枪机也砰地一下回到了关闭状态,最后是保险、
惨白的灯光在这屠宰场的顶端刺破了黑雾,将铁台附近照得犹如白昼,却没有驱散恐怖气氛,反倒让这一切变得更加阴森。
卡里尔说:“你在马库拉格之耀号上,准确来说,是马库拉格之耀号上的第五层甲板,这里是极限战士们的集结大厅。”
“而到了那个时候,恐怕你早已失去了选择的权力。”
“为何?你过去没有记忆吗?”
它沉思了一会,方才在周遭充满危险的打量中给出自己的回答:“我想,大概是没有的,如果按照记忆的定义来看,我的过去仅仅只有一些错乱的画面。它们显然不配被称作记忆,对吗?”
他说完,就这样转身离开,留下了困惑不解的塞拉尔。不仅如此,惊讶现在甚至转变成了错愕——他可从来没见过罗伯特·基里曼如此考虑不周,将一个凡人派遣来这里真的合适吗?
“塞拉尔!”罗伯特·基里曼对着烟雾高喊。“你在哪?!”
如果想要进入,就必须等到技术军士和船工们把它打开,但他们现在可没空做这件事。马库拉格之耀还有三分之一的引擎亟需维修,在动力完全恢复以前,医疗大厅的事只能继续等待。
“我是那个喂饱你的人。”卡里尔说。“换句话来说,是我使你摆脱了无智无魂的野兽之境。我不指望你感恩我什么,但我希望问你一些问题。”
“我当然知道,毕竟,我就是因它而生。我现在还能记起那些促使我诞生的祷告声。他们全心全意地信仰着罗伯特·基里曼,而我”
“如果你想的话,伱可以在那里开始工作。我会让机仆给你找一套你能用的工具来。”
“准确来说,你吃了三十二个,还需要我说更多吗?比如他们的性别,年龄,名字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