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进了姬家。
门后等着的人是子秋,老夫人欲言又止地跟了一段路,到底是开口问道,“丫头……如何了?”
子秋垂首,朝着老夫人轻轻摇了摇头,“古厝他们都去找姑娘去了,至今未回。”说完,悄悄叹了口气,暗忖,姑娘这一招着实狠了些,瞧把人老人家吓成什么模样了。
可子秋知道,自家姑娘也是真的动了怒了。
若只是姬无盐自己被针对、被设计,她绝对不会做到这个地步,大抵就是转身就走,事后推说自己一直都安排了古厝跟在身后随身保护,如此就过去了。毕竟老夫人年纪了,不经吓,为了尤灵犀惊到了老夫人,对姬无盐来说,得不偿失。
但……他们万万不该,动了她的人。
彼时从城西偷偷回来,正准备派人去告知一下惊魂甫定的老夫人,就见岑砚一只胳膊嘀嗒着血水回来了,而沈洛歆也是满身擦伤,好好地衣裳全破了,一张脸煞白煞白的,哆嗦着嘴唇将事情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爬山是真的,蓄意谋杀……也是真的。
马车停在山脚下,爬到半山腰的时候,沈洛歆其实已经没有力气了,她便提出找一处亭子歇歇脚。后山比城西那些连名字都没有的山脉好一些,平日里往来的人多,沿途便修缮了不少供人歇息的小亭子。
谁知,进了小亭子没多久,陆江江要求“借一步说话”,虽然自觉和陆江江没什么交情,也没有“借一步说话”的必要,但这一路走来,不可否认,陆江江也算照顾自己良多,沈洛歆便跟着他一道去了。
谁知,他竟说喜欢……
沈洛歆毕竟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大小姐,不会遇到表白就手足无措,更加不会分不清这喜欢到底有几分真假。且不说自己和陆江江没有交集,见面次数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就说他说“喜欢”的时候,眼底仍是遮不住的厌色。
当真是……委屈了他呢。
彼时疑心已起。
沈洛歆不动声色地拉开了些许距离,才格外官方又直接地表达了自己的谢意以及“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身为人女实在不能未经长辈允许就私相授受”云云……
总之,一番咬文嚼字的言论说完,便是连沈洛歆都暗暗佩服自己。
但是显然,陆少爷并不佩服,他大约觉得被一个自己都厌弃的女子煞费苦心地拒绝,很丢脸,当下就演不下去了,面色骤变拂袖即去……沈洛歆倏地松了口气,悄悄地拍了拍胸口。
变故就是那时候发生的。
谁也没有注意从何处掠过来的黑衣人,直直地朝着沈洛歆而去,手中长剑在阳光下刺痛了眼,沈洛歆只来得及侧身堪堪避开,却避不开亭子后面的陡峭山坡,她整个人越过亭子本就不高的栏杆,直直往下坠去……所幸岑砚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沈洛歆身上,心中陡然一惊之际,本能的反应就是冲过去拽住了沈洛歆。
最终,两人齐齐跌出山崖去。
姬无盐听到这里,当下就怒了。连带着将带着大夫过来的白行都赶了出去,直接谁也不见,紧闭大门,准备搅一搅这燕京城的浑水。
城东、城西,两人齐齐遇险,还都是这样被人从半山腰推落的戏码,巧合?显然不可能!当真是一招拙劣的连环暗杀局,连动脑筋换一个方式都不愿意。不知道该说他们太自信,还是太蠢笨?
陆家意欲进东宫阵营,沈洛歆大约是他们的投名状。
如此看来,太子和尤灵犀就对付自己这边已经达成了共识,李裕齐知道自己身边有高手,却不知道到底有多少高手,显然是低估了很多,以为将自己和沈洛歆分开,就能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将两人一网打尽。
“听说……沈家丫头也出事了?”老夫人大约也察觉到不对劲来,颤声问道。
子秋点点头,奉上茶盏,想了想,到底是宽慰道,“您莫要担心,两位姑娘都是好人,定能化险为夷……指不定您回头睡一觉,一觉醒来,两位姑娘就都平安归来了。”
老夫人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这种“好事”,只觉得是这丫鬟是找了好话安慰自己。
明明是自己轻信了尤灵犀,其实姬家上下所有人、甚至是一个门房都可以站出来怨怼于自己,可是没有……他们紧张、着急,却没有一个人表示出一些诸如怨怼的负面情绪。
甚至,还诸多宽慰于自己。
老夫人又想到最后被自己留在了半山腰上的尤灵犀,想着若是她的话、若是她的下人的话,又是什么样的态度?
两厢对比,才愈发觉得这主子不同,带出来的下人也大不相同。
老夫人便愈发地自责,捧着茶杯问子秋,“之前无盐同我说过,说是长辈皆在,还有一个做些小生意的兄长,不知……此处写封信过去,最快需要多少时日?走官道也成。”
普通百姓是走不了官道的,便是大臣们若非紧要的信件,也不能走官道。但宁家在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