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在场众人自然都看出来了,尤郡主就是来为难姬无盐的,甚至,原因也显而易见——吃味了呗!嫉妒了呗!可即便所有人都清楚,却不会有人站出来真正说句公道话。
皇权面前,有些委屈必须咽下去。哪怕,尤灵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并不属于真正的皇权。
可即便如此,连白老夫人都觉得,这件事受些委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便是最好的结局了。
可谁曾想,对方浅笑盈盈间,竟藏了这样的身份——想想看吧,王先生还只是“据说是江老弟子”,便从中得到了多少便利与天家的看重。如今姬无盐可是铁板钉钉的关门弟子,还是一个明显被江老寄予厚望的弟子,焦尾琴都送出去了,可不就是继承人嘛!
再看那姑娘,一手拖着琴身,一手轻抚琴弦的样子,闲适又自然,像是闲庭信步于这百花争艳的花园里,指尖从花瓣拂过的轻柔。她并没有因为身份曝光而志得意满,仍是那淡然的模样,轻轻笑着,“耍?不过是不愿借着恩师之名哗众取宠罢了,又如何叫做耍?彼时你想要我认你为师,我说已有启蒙恩师,王先生甚至想要我叛离师门而入你门下……我可有说错?”
“这……没想到啊,王先生竟然是这样的人……”人群里,窃窃私语又起。
“可不,咱们内宅后院的妇道人家还知道这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道理,这王先生也是收收弟子的人,这师德却也不怎么样……”
“之前我还送了些东西过去,想着她若是能提点提点我家闺女,便是不收为弟子也是极好的,如今看来……白瞎!”
“可不!倒不如方才所言,找姬姑娘指点指点……姬姑娘瞧着便是温和好相处的人。”
言语瞬间一面倒地倾向了姬无盐。
王先生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尤灵犀也没有。谁能想到,一个乡野出身的小丫头片子,竟然会是手持焦尾的江老关门弟子!甚至,因着早年也动过拜江老为师的念头,是以也算是调查过江家。
江家地位不高,若非江老坐镇,便也只是一个底蕴比较身后的书香门第罢了……江老本名江寒,是江家老祖宗级别的人了。因为江寒之后,再无妖孽天赋的后辈,所以整个江家都是江寒说了算。
而江寒,也是个奇怪的人,他如今避世不出,却并非住在江家,甚至整个江家的人都不知道自家老祖宗去了何处,江寒离开前,只留了一封书信,传闻信中便交代了,往后手持焦尾者,便是江家的掌权人。
尤灵犀死死盯着姬无盐手中那把琴……王先生既承认了那琴的真实性,自己便不必画蛇添足地去质疑了。
思及此,尤灵犀眉眼和煦,柔柔一笑,“之前不知道姬姑娘还有这般身份,着实是失礼了些……姬姑娘也是,藏着掖着的,倒是造成了许多误会。”
“误会?”姬无盐转首将手中焦尾琴递给子秋,像是听到了一个好笑的笑话般,看向尤灵犀,“郡主倒是说说,什么误会?是伏羲琴归属问题的误会,还是说,郡主处处针对为难的误会?我本不愿搬出老爷子来给他添些麻烦事,可郡主似乎觉得,我等几人言语分量太轻了些,可信度也不够高……如今,不知我这个知道了些古琴名讳便咋咋呼呼的门外汉,可有几分发言权?”
尤灵犀讪讪一笑,“自然……”
白老夫人朝姬无盐递了个眼色,暗暗摇了摇头,意思是,这件事到底为止。郡主愿意服软,王先生名声受损,这已经是不错的结局了,穷寇莫追。
姬无盐自认不是什么侠肝义胆、古道热肠之人,若此事和自己无关,那伏羲琴花落谁家,姬无盐不会去插手半分。毕竟……弱肉强食是自古以来的天理,伏羲琴就那么一把,没有今日的尤灵犀,也会有明日的别人来抢。自己护不住……怪谁?
可这次不同,这次尤灵犀的针对,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姬无盐自己的关系。
所以,总是要管上一管。
“若水此前有一把伏羲琴,这我是知道的,那琴……是真的。”姬无盐说着,轻声笑了笑,“王先生说,那琴是假的。我如今却说,这琴是真的。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我们两个都有偏帮的嫌疑……只是,王先生连自己师出何人都能信口拈来……再作些无伤大雅的伪证,想来对王先生来说,并非难事。”
“你胡说!若水也是我的学生,我凭什么要针对她?姬无盐,你莫要将脏水往我身上泼,我的确不是江老学生,但我的恩师却受教于江老门下,如何就不算师出江老了?再者,且不管我师承何人,我到底还是教坊司的三大教头之一,食君俸禄之人,由不得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对着我信口雌黄!”
说完,冷笑一声,“小丫头,这里是燕京城。纵然你是他的关门弟子又如何?让着你几分,那是看在江老的面子上,你莫要以为凭着一把焦尾琴就能在燕京城里横行霸道、目中无人了。毕竟,信物不过就是件信物罢了。”
尤灵犀轻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