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
特别受了伤的日子,伤药里大约是放了些助眠之物,姬无盐这几日都睡地特别好,日上三竿才起身,吃了午膳,喝了药,晒着暖融融的太阳,又懒洋洋地睡了。
平日里人来人往的院子,这几日明显没什么人来打扰,也就是子秋按着一日三餐地来送药。
便是寂风,大抵也是被交代过,这两日不要来打扰姬无盐养伤,所以也就是早膳时分一道用了膳,之后乖乖地在院子里扎了一会儿马步,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就这样,两日光景很快过去。
今日便是白家宴会的日子。
姬无盐梳洗完毕,用了早膳,亲自去库房里挑了些礼物,又将角落里的一把琴抱了出来,走到院中小心翼翼地吹掉上面落下的灰尘,转身交给子秋,“抱着吧,兴许用得到。”
子秋微微一怔,看向手中的琴。
其尾犹焦,故名曰焦尾。
姬家住着三个祖师爷级别的老人,一个陈老,平日不收徒,但偶尔收收礼,最喜欢收珠宝玉石,尽数送给了姑娘。
琴界泰斗江老据说桃李满天下,关门弟子就是姑娘,姑娘年岁小,辈分却极高。有些桃李偶尔还有往来,其中不乏一些年岁较大的后辈,要叫姑娘一声“师叔”。他们中但凡得了些不得了的琴谱、名琴,都会来送给姑娘。
姑娘手中名琴不少,故而她其实不甚爱惜,时常把玩。
唯有两把,从未示人。一把,是束之高阁、成为整座宅邸阵眼的天心,是姬家不示人的传家宝。还有一把,就是子秋此刻怀里抱着的焦尾古琴。
焦尾古琴,是江老送给姑娘的拜师礼——世人皆知,古琴焦尾在江家老祖宗手里,老祖宗如今云游四海,焦尾便也被带着云游去了。焦尾现世,也是某种意义上,江老的现世,自然也是姑娘身份的现世。
子秋心中便大约知道了,这回姑娘是真的动了怒了。
她亦步亦趋地跟上,抱着琴的手法也讲究,宽袖微垂,恰恰遮了半数琴身,隐隐绰绰间,瞧不清晰。
四人一辆马车,若水看起来还有些心绪不宁,虽瞧着子秋难得地抱了把琴,可她诸多心思都在自己那把被扣押的伏羲上,旁的琴也吸引不了她的注意力。倒是沈洛歆,看了几眼,问了句姬无盐“你要弹琴?”便也没了兴趣。
马车很快到了白家。
管家和嬷嬷都在门口候着,白行也在,看到自己的车夫,当下步下台阶过来迎了,笑着打了个招呼,“等你们好久了。”
若水满面愁容,却还是款款屈膝,行了一礼,“白公子,感谢相邀。”
白行是不大认识若水的,不过这时候一马车四个人,三个他认识,剩下一个身份自然也明白了。当下颔首,做了个请的姿势,寒暄道,“请、请……里头请吧。今日有劳姑娘了。”
客气,有礼,温雅,亲切间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距离感,说完,复又靠近了姬无盐低声问道,“伤如何了?”
姬无盐和他并肩走着,声音也低,“好多了。不碍事。”
“那就好……”白行颔首间,又吩咐身后小厮,“去库房看看,挑先姑娘家补身子的药材打点好,待会儿让姬姑娘带回去。”
小厮点头应好,一路小跑着离开了。
姬无盐摇头苦笑,抱怨着,“之前陛下赏赐了不少,这几日除了喝伤药就是喝补药,还要针灸、药浴,再这样下去,我整个人都跟药汤里捞出来似的,浑身上下一股子药味了……”
“该。”白行笑道,“让你不省心。陈老头很大吧。”
“可不。”沈洛歆在一旁跟着笑,“何止陈老头大,我也头大。陈老交给我一个任务,要看着这丫头,将所有的伤药、补药一滴不剩地喝下去,导致我这几日在哪都招人嫌,陈老嫌我没干好差事,姬无盐嫌我管她太紧……”
说笑间,后花园就在眼前了。
院中三三两两的已经坐了不少人,老夫人正同她们说话,似是有所感应般回头一瞧,看见来人当下急急起身,说了句“抱歉”就往外走,步子很大,甚至有些踉跄。
花园里,夫人姑娘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白老夫人直冲冲地往姬无盐走去,一把抓起姬无盐的两只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又下下上上地打量了一遍,见她看起来并无大碍,才倏地松了一口气,手里也拉着不撒手了,“丫头来啦!你这丫头……怎地还能伤了自个儿呢?看到歹人就跑呀,这道宗教抓没抓到干你啥事儿呀是吧……真实诚,这抓人的功劳不在你身上,这伤倒是在你身上……”
“没事儿……”姬无盐由着对方抓着她的手,温温软软地笑,像是撒娇,“这不,受了伤之后,你们都挂念着我,还蛮开心的。”
话音落,脑门上就被打了,很轻。
老夫人到底是不舍得打这个孩子。这孩子的眼神莫名地讨喜,也有些熟悉,让她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