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沈乐微怎么也没想到这孩子竟说出这样的话来,冷声呵斥,“你是哪家的孩子?如此没有教养!”
岑砚抱着胳膊在一旁冷笑,真以为他们这群人养出来的孩子是容易被人利用的吗?
“瞧穿着,像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不过也没见过就是了……”
“兴许就是哪家暴发户家的吧,沈洛歆能认识什么人,不过就是有些闲钱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罢了……”
“也是……沈姐姐,莫要同他们一般计较,他们何时见过像沈姐姐这样身份地位的人物,眼瞎。”
沈乐微抬着手腕咯咯地笑,腕间的镯子醒目又张扬,“这首饰吧,也要看戴在什么人身上……就你娘那上不了台面的样子,殊不知,若是这镯子有灵,怕是也要羞愧地无地自容呢!”
“你——”
姬无盐一把按住看起来就要暴走的沈洛歆,将人拉到自己身后,抱着胳膊散散漫漫地笑,“若是镯子真的有灵,怕是此刻就该自己摔自己个稀碎才好。”
带着面纱的姑娘,自始至终没什么存在感,一出口却犀利不留情面。
沈乐微即便再如何得她爹的喜欢,说到底也还是个小妾生的女儿,东尧重门第,权贵重出身,可想而知,能和沈乐微沆瀣一气的姑娘,大多也都是府中庶女,自是没见过什么真正的大场面,这会儿看姬无盐,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同。
可沈乐微,算是见过一些好东西的。
视线从姬无盐身上转了一圈,她大约就知道,这姑娘周身饰物虽不多,可都是好东西,绝不仅仅只是有些“闲钱”那么简单,当下便觉嫉妒,沈洛歆这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就能结交到这种自己铆足了劲儿都结交不到的人。
当下言语之间便不自觉地客气了几分,“不知这位姑娘哪里人士,是近日才进京的吗,此前并未见过。瞧着姑娘周身气韵不同寻常,想来府上也是有些营生的……那姑娘可要小心些,有些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可莫要因为某些不干不净的东西,乱了家族气运,追悔莫及。”
姬无盐颔首轻笑,“多谢姑娘关心。家中是有些营生,若姑娘需要,届时来寻我,既是认识一场,总要便宜些。”
沈乐微一喜,“不知是何营生?在这燕京城中可有铺面?”
沈洛歆一个劲地在姬无盐身后拽她衣袖,担心姬无盐当了冤大头,却听姬无盐轻笑声起,说了两个字,“棺材。”
字正腔圆,珠圆玉润。
沈乐微一呆,表情像是被瞬间冻住,然后才猛地反应过来,勃然大怒,“你逗我呢!知道本小姐是谁吗?!”
“我就说嘛,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暴发户,有了些银子,就眼高于顶以为这燕京城都是她家的,殊不知……咱们这里呀,和他们那些个犄角旮旯里可不一样。”
“寂风。”姬无盐没有理睬对面几个姑娘,只摸摸寂风的脑袋,“你方才问我,仵作是什么?如今,我告诉你,仵作就是一份比较特殊的职业。这世间,有人当官,有人卖糖葫芦,也有人做仵作……都是一样的。”
“哈哈,听!她说什么?她将街头卖糖葫芦的人和朝廷官员相提并论诶!不仅如此,她觉得仵作也是一样的!多新鲜!”
“卖棺材的小门小户罢了,难怪和仵作的女儿倒也聊得来……”
戏谑、轻视,这样的笑声沈洛歆听地太多太多早已习以为常,却是真的第一次见人将朝廷命官和市井小贩、甚至是仵作,相提并论的。
即便前世,在绝大多数人看来,职业尚有贵贱,可眼前这个人……
掌心微微蜷缩,胸膛里的跳动宛若擂鼓敲响在耳畔。
姬无盐却真的只是在教孩子一般,她蹲下了身,“靠自己的双手努力活着的人,有什么贵贱?倒是那些靠着族中荫蔽、不事生产,自以为高人一等的,其实不过是仰人鼻息罢了。你瞧,便是银子多如你楚哥哥,不也经常被人说是‘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嘛!”
“可银子就真的臭吗?若真是如此,那你去问问她们,让她们把臭银子都丢出来给咱们,可愿意?”
寂风看看自家姑娘,看看对面表情明显不愿意的几个,摇头,“一个别人的镯子都藏着掖着的,姑娘,她们大约是很穷的……还是不问了。”
被一个孩子嫌弃穷……
有忍不住的,冷哼,仰着头嗤之以鼻,“有几个银子了不起?当真鼠目寸光,殊不知这是什么地方,燕京城!走在路上摔一跤都能撞到两个五品官员的燕京城!真以为有银子就是万能了?”
“寂风你瞧,世人就是如此。若是他们没有,即便心里想要地紧,也是不会说想要的,他们只会说那东西不好,他们不要,他们不屑。以此来表达他们的捉襟见肘……”
“嗯。寂风晓得了。所以不是那镯子脏,而是那个姐姐想要,却没有……所以她只能假装不屑。”
小小的孩子,抱着猫儿,恍然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