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时分,白行陪着白老夫人用膳时,门房来报说是平阳郡王来访。
说话间,李奕维已经撩着袍子一步跨入老夫人院子,刚见人而声已至,笑道,“外祖母近日可安好?”笑声郎朗,眉眼间温和又倜傥。
白老夫人抬手招道,“快来快来,你来得巧……今儿个膳房做了你爱吃的酱肘子,还热乎着呢!”
“我就是闻着味儿来的呀!”李奕维笑呵呵地让身后随从在院外候着了,才快步过去在白老夫人身边坐了,才朝着一旁白行颔首,“表弟也在呢,舅父这两日怕是忙坏了吧?”
白行叼着筷子没个正形,闻言不甚在意地耸耸肩,“他一个工部尚书,最近又没什么大兴土木的事情,有什么好忙的?这不,昨儿个还同人吃酒去了,醉得人事不省被人抬回来的。”
正在喝汤的老夫人微微一愣,错愕抬头看去,她怎么记着昨儿个……
不过转瞬,她就低着头笑了笑,慢悠悠喝了一口汤,才道,“你也甭去说他,你也就今日陪着老婆子我用了个晚膳,平素里也是瞧不见你的。我瞅着今日太阳也不是打西边升起来的,怎么你们这俩孩子一起想起我这个老婆子了。”
李奕维接过下人递过来的碗筷,没去够已经被端到面前的酱肘子,只舀了一勺羹汤,抿了一口,才笑道,“正巧在附近办差,饿了,就想着来外祖母这边蹭个饭。”
白老夫人看了眼那只酱肘子,慈和笑道,“你难得来一趟,却也不提前派人来说一声,好准备些你爱吃的。过几日待你得空了,再好好给你做顿好吃的菜……这阵子忙吧?你母亲可安好?”
李奕维搁下汤碗,才正襟危坐回答老夫人的问题,“母亲侍疾操劳了些,染了一次风寒,不过已经痊愈了……我也不挑食,今日这饭菜便极好,不必麻烦膳房兴师动众地特意准备……像今日这般,闻着味儿来,也挺好不是吗?”说完,俏皮地眨眨眼,仿若坐在此处的并非当朝郡王,而只是一个寻常的少年郎,来外祖家看一眼记挂的家眷亲族。
老夫人眯着眼笑,慈眉善目看着李奕维吃饭,回头瞥见白行筷子伸向那道酱肘子,目色微闪间,一筷子敲了过去,没好气地呵斥,“吃吃吃!就知道吃!你表兄难得来一趟,你还不知道让着些,咱们家里什么时候少了你的了?”
白行嘴角抽抽,不服气地低声嚷嚷,“祖母着实偏心……但凡表兄过来,咱们家里便是什么好的也轮不到我了……”
“瞧瞧,这说的是什么话?”李奕维摇头失笑,将面前那道酱肘子又搁到了白行跟前,打趣道,“给你吃、给你吃,都给你吃……小时就一直同我计较这些有的没的,如今都到了快要成亲的年纪了,还计较这些。表兄我一年到头也来不了几回吃不了几顿饭,外祖母就算偏心偏到天上去,一年也就偏那么几次……小孩子性子!”
老夫人颔首称是,“就是!小孩子性子!”
李奕维搁了碗筷,也不吃了,笑呵呵地继续打趣,“就该给他找位能管家的夫人,管着他!外祖母可有相中的姑娘家了?”
一说这事,白老夫人就气不打一处来,再看白行就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嫌弃道,“我相中有什么用?就算相中了,老婆子也不敢找媒人上门去说亲呀,老婆子我要脸!你看看这小子,有个人样吗?哪家姑娘能相中这样的?还管着他……这泼皮猴子有人管得住?”
“哎哎哎……蹭饭就蹭饭!”白行懒洋洋地瞥李奕维,“非要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
李奕维好脾气地笑笑,摆摆手,示意这话题就此打住,只顿了顿又叹气,“前两日在茶楼里遇到了姬姑娘……没想到,那楚记药铺竟然是姬姑娘的。如今这燕京城的药铺都在涨价,赚黑心钱,唯有这楚记药铺……没想到,小姑娘家家的,倒是大义。之前见外祖母那么喜欢她,我还以为她会成为未来的白少夫人的,没成想,被三爷抢先了……”
老夫人微微一愣,倏地眯了眼笑着,“那孩子啊……白行配不上。”看得出来,是真的打心眼里喜欢。
连带着白行也认真了几分,“无盐是我妹妹,亲妹子的那种,表兄这种话可不能乱说,万一被有心人听去,以讹传讹的,不好。”
李奕维颔首称是,端起饭碗又夹了一筷子吃了,才似突然想起来似的,转首问白老夫人,“外祖母,我记得前几年,我还小,您总同我说起昔年旧友,说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如今,外祖母那么喜欢姬姑娘,可是觉得她同旧友有几分相似?”
白老夫人正要颔首称是,桌下却被人轻轻踢了一脚,心神一顿,又若无其事地半起了身子舀了碗汤,递到李奕维跟前,才道,“是嘛……我还同你说起那老家伙了?没有的事,小丫头漂亮可爱,嘴巴又甜,换了谁都喜欢,要说旧友风姿,却是不好比的。”
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一个英姿飒爽雷厉风行,一个却温柔似水贵气雍容。
自然是不好比的。
李奕维一边慢悠悠地喝汤,一边兀自点头,冷不丁又问道,“外祖母的旧友,可是也姓姬?”问完,偏头看去。
只是白老夫人却正好低着眉眼吃菜,闻言也无异样反应,只细嚼慢咽地